皇都比想象得更要繁华。
奢华的马车与浩荡的队伍并未引起注意,街道来往的百姓对此早已司空见惯,他们习以为常地让道,偶尔投去目光,也多不过停留片刻。
相比之下,从未来过曦寍皇都的垣翊众人要激动得多,阮清妍数次听到侍女抑制不住的低声惊呼,止于她略显不耐的蹙眉。
“殿下恕罪。”
“无妨。”
阮清妍非苛待下人之辈,相反,更多时候她算得上宅心仁厚,然近日她心中不安愈盛,心绪不稳,因而浮躁了些。
她却不知,论浮躁,姬许镆比她更甚。
曦寍皇宫,太和殿内。
姬许镆一身靛蓝直朝服,腰束同色银丝云纹带,上挂白玉玲珑佩环,身姿挺拔,神色凛然。
他持笏板立于右侧,观之与寻常无异,但姬君泽对这位胞弟何其熟悉,只一眼,就看出对方情绪不佳。
年轻的帝王隐晦地给身侧人递了个眼神,后者会意,小步上前,俯身低语。
“逍遥王殿下今日接旨前,似要前往汀阑阁。”
姬君泽了然。
自家弟弟与那汀阑阁头牌的事近日来传得沸沸扬扬,姬君泽身处深宫都有所耳闻,只是传言多言过其实,他原以为对方不过是皇弟闲来逗趣的小玩意儿,如今看来,却是不然。
话虽如此,真上了心也并无不可,左右逍遥王府够大,只要皇弟乐意,别说养个闲人,便是养上百八十个,也无人能置喙。
姬君泽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抬手挥退内侍,压下退朝后留姬许镆小叙的想法,谈起垣翊之事。
“今晨未时,垣翊使者已进入京中,朕遣陈鸿胪携侍郎前去迎接,如今应至驿馆落榻,方爱卿,今夜的接风宴可准备妥当?”
“老臣不敢怠慢。”
礼部尚书应声出列,姬君泽颔首,又询户部、兵部诸事,问答自如,由是放心。
“如此,今日便到此为止,诸位爱卿先行回去,逍遥王,随朕至书房一叙。”
“微臣告退。”
“是。”
姬许镆隔着三步之差跟在姬君泽身后,暗自思索皇兄留他之故。
垣翊使者由鸿胪负责,晚宴有礼部掌管,应皆与他无关;若是那些'任务',则应以隐蔽之法交与他手中,不仅确保任务内容不被旁人得知,亦为掩盖他与明面差之甚远的'身份'。
思绪翻飞间,御书房已近在眼前,姬许镆抬脚跨过门槛,正待开口,却被姬君泽抢先。
“阿镆,坐。”
他在金丝楠木圆桌边落座。
“皇兄。”
闲谈之时,兄弟二人多以幼时之法相称,姬君泽这声'阿镆',也让姬许镆越发确定对方今日留他不为公事,'皇兄'二字出口,他的神色不觉放松许多,姬君泽看在眼里,语调愈发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