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越这地方是很少见雪的,跟燕北很不一样,燕北的雪峰孤高耸立,常年落雪,高远的苍穹雄伟而辽阔,呼吸里都是自由的空气。
崔宁颜推开窗,看着外面的湖岸杨柳,脑海里不停的回荡着刚刚祭司传回来的消息。
六爷死了,听说是跟魏帝在龙盘渠打仗战死的,已经有好几个月了。
刺眼的阳光倒影在湖水里,她看着那道模糊的身影,又想起了离开前男人跟她说的话。
“去南越吧,拿到权势,就不用为人鱼肉了。”
她辜负了他的期望,连圣女的位置都没有坐稳,现在还沦为了阶下囚。
吱呀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崔宁颜神情一凛,迅速收拾好自已的表情。
她已经有几日没见到他了,被关在这圣女宫里,几乎是没有出入自由的。
“打探东陵寒的下落,是还不死心吗?”
他的脸色看不出情绪来,只是那双黑漆漆的眸子紧盯着她,像是要将她的脸挖出一个洞来。
她后背微寒,只觉得背脊冰凉的生出细密的汗珠来,大魏的暗探潜伏的这么深。
崔瑜看她还是这副死样子,脑海里又闪过了她那句斩钉截铁的话来,冷嗤一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人提了起来。
“崔宁颜---”
他看着她,“你别告诉我,你还爱着东陵寒那个废物?!”
崔宁颜自从服过假死药又生子后,身体就虚弱的很,被他这么强硬的箍着,险些一口气没上来。
“崔--崔瑜---”
他不肯松手,她疼的声线有些抖,“崔相什么意思,你是想让我亲口告诉你,我心悦的是你吗?”
崔瑜被她犀利的话问住了,捏着她手腕的手收紧用力。
“一而再再而三的问这种虚无缥缈的问题,崔相是放不下那段露水姻缘?”
他是崔氏嫡子,她是旁支的女儿,两人根本没有可能,崔家的人不会同意的。
“是,放不下。”
崔宁颜一震,双目炯炯的望了过去。
“再说一遍,跟我回大魏。”
他的表情不是在说谎,崔宁颜怔怔的看着他,眉眼,轮廓,鼻子,嘴巴,都是记忆中熟悉的那个人。
诏狱暗无天日的囚禁,被他亲手施刑折磨的痛苦,她跪在地上求他,卑微的求他,可他永远都是那副高不可攀的模样。
她从来都没想过,他会屈尊来南越,会说出这样的话。
“崔瑜---”
她避开他的眼,“不用说你母亲,就是整个崔家,都不会同意你娶我的,哪怕是妾。”
“我说过了,我会安顿好一切,这些不需要你操心。”
“放过我吧。”
苦涩的声音徘徊在舌尖,“让我带着曦儿回燕北。”
燕北,燕北,还是要回燕北!
空气寂静了下来,两人就那样静静的站在原地,谁也没有说话,窗外的微风轻拂了进来,带着扑面而来的幽香。
崔宁颜感觉自已快被他的眼神看的站不住了,掉头想走,突然,他的声音传入了耳朵里。
“燕北是你的故乡,你想回燕北,我去像陛下请旨前往燕北任职。”
崔宁颜一惊,抬眼看他,两人对视的眼神里,她从他的那双黑眸里看到了他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