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任司法神被锁在诛仙柱上,腕骨钉着七根天雷钉。她望着远处被天火焚烧的凡人书生,二人相视一笑,总归是死在一起。玉佩从她染血的指间坠落碎裂。二人手腕处浮现相同的金纹。
……
“原来如此。”
沈既白沾血的手指抚过玉佩裂痕。
历代执法神的残魂在玉佩碎片中尖啸,“动情者永囚!”
刑台冰砖被神血融出焦痕。
林御辰看着挚友的脊骨在雷光中寸寸碎裂,忽然想起一千年前初见——那时少年神君执掌天律薄,雪色广袖拂过孽镜台,连衣褶都透着一丝不苟的冷。
"值得吗?"他嘶声喊道。
第二十道雷劫劈开沈既白的仙骨,金红翎羽混着血雨纷飞。司法神的白玉金冠早已粉碎,他仰头望着天道巨瞳,唇边却噙着笑:"她教会我一件事。。。"残破的咳嗽声里,"天律第四万八千条。。。亦有情可原。"
"轰!"
最后一道雷刑劈下,凤凰哀鸣响彻三界。
天道巨瞳缓缓闭合,雷云中飘落金色光点。
林御辰跪倒在地,看着光点汇聚成巴掌大的雏凤,蜷缩在天罚台上轻轻颤抖。
……
江稚鱼在腊月最冷的那天醒来。檐角的琉璃灯结满冰棱,像一串凝固的泪珠。她掀开被褥冲出院落,赤足踩过积雪,在空荡荡的书房里只找到半截折断的狼毫——墨迹干涸在宣纸上洇开一朵枯萎的花。
已经一年了……梦中恍如昨日,梦醒…却不复相见。
沈既白的气息消散得干干净净,一点都不曾留下。只有窗台瓷瓶里她插的梅花还在开,仿佛那个人昨夜才换过清水。
今日又是上元节,待夜色无边时,她披上斗篷,走出小院。
她独自站在城楼看烟火。流光划过她空荡荡的左袖——那里本该有个人拽着她躲开炮仗,如今只剩寒风灌进来,冷得刺骨。
"姑娘,要兔子灯吗?"卖灯老妪颤巍巍递来一盏灯。
她摇头转身,石榴裙扫过青砖的刹那,远处巷口有人踉跄扶墙。玄色大氅下露出半截带着雷纹的手腕,指节分明如旧,只是苍白得近乎透明。
林御辰撑伞遮住那人面容,声音散在风里:"不去打个招呼?"
伞沿抬起半寸,露出沈既白消瘦的下颌。他望着城楼上飘飞的红裙,喉结动了动:"这样就够了。"
江稚鱼若有所觉地回头。长街空寂,只有碎雪卷着炮竹红纸。
林御辰望着沈既白挺直的脊背。
"值得吗?"他又问。
沈既白掩唇轻咳,指尖溢出血丝:"她该有热汤暖榻,有烟火人间。"
此刻城楼传来欢呼,新年的烟花恰在此时绽放。沈既白转身没入暗巷,大氅拂过之处,雪地上绽开细碎的血花,很快被新雪覆盖。
林御辰忽然明白,神明动情,三界不宁。可原来于他最痛的劫,不是天雷地火,是看着所爱长命百岁,自己却连触碰的资格都焚成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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