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御辰做了一个梦。
梦中,他回到了一千年前。
大战后的硝烟还未散尽,他在上元夜的人间找到了她。
药庐里,烛火摇曳,映得她侧脸柔和如昔。她正低头捣药,长发垂落在肩头,发梢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他站在暗处,目光贪婪地注视着她。她的眉眼清冷而温柔。手腕上,那颗泛着金光的朱砂痣在烛光下若隐若现,是她身上唯一的暖色,却刺得他心头剧痛。
屋内的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忽然抬起头,目光朝着窗外望去。林御辰心头一紧,迅速后退几步,隐入黑暗中。她的目光在窗外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又低下头,继续捣药。
沈既白说,她受了重伤。
“这个小骗子……”他低声呢喃,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银铃,“我拼死护她好好的,她怎么可能会受伤?”
林御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仰头望着漆黑的夜空,喉间涌上一股腥甜。他紧紧攥住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他的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撕裂,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阿笙……”他低声呢喃,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他想问她,为何要骗他,为何要让他承受这样的痛苦。可他更想问的是,她是否曾有一刻,真心爱过他。
夜风拂过,带着一丝凉意,吹醒了他。
她从未爱过他。
从始至终,都是他一厢情愿罢了。
远处,凡间的烟花在夜空中炸开,绚烂的光芒照亮了半边天际。林御辰抬起头,望着那璀璨的烟火,眼底映出一片破碎的光影。烟花虽美,却转瞬即逝,如同他与她的缘分,短暂得让人心碎。
一个时辰前,沈既白来找他。
琉璃玉石下,沈既白眉目冷凝,将天籍阁被撕毁的书卷推到他面前,上面猩红的小字刺眼无比,“容器陨,天劫至。”
“容器?”他皱眉,指尖划过书卷上的裂痕。
沈既白沉默片刻,眸色沉沉地看着他,张了张唇,欲言又止。
他平生最烦这种磨磨唧唧的举动,墨眉一挑,往椅子上一靠:“快说!”
沈既白说了。
可他却感觉有些听不懂了。
什么叫……撕毁守衡剑卷宗的仙子手上有颗泛着金光的朱砂痣?
有朱砂痣的仙子那么多,怎么会是他的阿笙?
沈既白沉默了片刻:“她来寻我救你的时候,我替她疗伤时确认了。”
他蓦地一拳挥向沈既白。
沈既白没躲,任他打了个痛快。
“所以,一开始就是算计吗?”他声音沙哑,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沈既白垂眸,咳得厉害,费劲地用鲜血在桌上写下几个字:
“它在看,别打草惊蛇,我自会试探。若时机成熟,你……”
沈既白的手一顿,深吸一口气,复杂地看向他。
他心痛得几乎窒息。
“我该怎么办啊……”他低声呢喃,泪水砸在桌上,晕开一片水渍。
阿笙,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他最讨厌那些为了情爱嚎啕大哭的下属,如今却成了他们中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