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裂渊深处漫出沥青般的黑雾,裹满黑气的锁链贯穿三十六根青铜柱。邪神赤足踩碎祭坛上人骨时,楚家长老正将额角抵在石阶上。
"楚家长老们,这些时日,过得滋味可好?"
青年眉眼弯出新月弧度,指腹抹过石壁上干涸的苔痕。冰绡广袖扫过楚三长老花白鬓角,惊得老者重重叩首,
"尊上明鉴,当年若非您偷天换日,我们早该死在那恶魔的剑下。。。"
玉色指尖突然掐住老者咽喉,邪神凝望祭坛中央那顶玄色幽棺,轻笑,
"嗯,找准时机,把那个总给他做栗子糕的小姑娘,钉进九幽玄棺。"
他松开手,任由老者瘫软在地,“滚。”
老者颤巍巍地离去。
他眸尾上扬,看着穹顶透下的微光,
"小神君,你说是你先找到我,还是你圈养的小凤凰先被我炼成阵眼?"
深渊回荡起癫狂笑声,惊飞无数血鸦。
三个月后,清水镇的月夜泛着诡异的青灰色。江稚鱼蹲在菜畦前浇水,新栽的萝卜苗在风中轻晃。她特意留了最肥嫩的几株,想着沈既白若回来,能给他炖一锅暖身的汤。
"小鱼姐姐!"脏兮兮的阿宝扒着篱笆,"王婆婆又咳血了。。。"
她忙将最后半袋粟米塞给孩子,带着他去找大夫,路过城隍庙前瞥见跪满的百姓。三个月前倏忽闹天灾,天地大旱,寸草不生。百姓食不果腹,甚至食人不避,秩序井然的小镇早已不复存在。
蓦地,她瞥见一老妪对着残破神像啐血:"神仙若真怜惜苍生,怎会任我们啃土食泥?"
一旁的阿宝拽了拽她的袖角,“小鱼姐姐,神仙…真的丢弃我们了吗?”
江稚鱼温柔地摸着他的脑袋,认真道,“他不会的!”
入夜,微风裹挟着一丝凉意袭来。
檐角铜铃叮当,楚三长老的暴喝声倏忽在她身后响起:“妖女窃取执法神灵力,当诛!”
江稚鱼攥着湿润的麻布僵在原地,水珠顺着她指尖滴落。王婆婆正举着锄头,浑浊瞳孔里映着跳动的火把,那曾慈祥的面孔模样如今狰狞愤恨。
“这贱人院里种的菜长得蹊跷!"满脸横肉的王屠户了口唾沫,腰间的剔骨刀寒光凛。
“妖女吸食执法神灵力,才致天降大旱!”
楚三长老的声音沉重地传来,嘴角却轻轻扬起。
百姓们闻言,纷纷附和,声音嘈杂而刺耳。
"我就奇怪!隔壁王二饿得啃树皮,偏她院里萝卜水灵!果真是妖女!!"
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指着江稚鱼大骂道。
“是啊,这妖女定是用了邪术!”
另一个妇人尖声附和,手中的火把映得她眼眸中的嫉恨。身后孩童却轻轻拽住她的衣角,
“娘,小鱼姐姐,前天给我们送过一大篮白菜和番薯,她不是妖女。”
却被妇人重重打了一下手臂,孩童瞬间哭喊起来。妇人愤恨地说,“你没听长老说啊,要不是她,我们能挨饿吗,假惺惺!”
孩童揉着眼睛,扁扁嘴,“姐姐坏!”
楚三长老举起青杖,厉声喝道:“诛杀此女,神明自会降下甘霖!”
话音未落,人群如潮水般涌来,火把的光芒映照出他们扭曲的面容。江稚鱼踉跄地后退,踩到石子摔在地上。她慌乱地抬头,却见王婆举起锄头要冲进院中,眼中满是贪婪与凶狠。
护院禁制的金纹骤然亮起,缠住老妪,将她的锄头震飞出去。
“哎呀!妖女伤人了!”老妪尖声叫道,惊恐地指着江稚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