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季月疯狂地跑到窗户旁,陆越阑也同时动身,挡在大开的窗户前。
这里是高层,跳下去必死无疑。
但他这次并没有妥协,这段时间他见识了太多次杜季月的以死相逼,身心俱疲。
陆越阑木着脸,“那你信不信,我会陪你一起跳下去。”
“你是我妈,生我养我,我这辈子都还不清你的恩情。我只能把这条命,还给你。”
望着他眼底的决然,杜季月彻底怔住,她敢做任何事,唯独不敢拿命根子开玩笑。
她一连道了三个“好”,气急推开陆越阑,径直离开了。
陆越阑在原地僵了片刻,才走向蓝延,几近哀求道:“我愿意把我所有的股权都转让给你,能不能,别追究我妈偷换遗嘱的事。”
“我可以不追究,但有些事,不代表其他人不追究。”蓝延沉声开口,意有所指。
“谢谢,我明白。”陆越阑戚戚垂眸,“那我让秘书拟合同,股权和董事长之位,一并交还给你。”
蓝延挑眉,“我什么时候说要了?”
陆越阑愣了愣,眼露疑惑。
“该你挑的担子,别想撂下给我。你的股权和董事长,依然是你的。”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继续当良心未泯的安正牛马,而我要带你嫂子回山野间,守着我们的蓝夹缬,共赏田园好风光了。”蓝延拍了拍陆越阑的肩膀,搭着林染离开了。
陆越阑从错愕中回神,朝蓝延背影喊,“不是,你就不怕我瞎搞?”
蓝延顿足回眸,以看傻子的眼神,“大事需要我签字,小事我能随时抽查。”
对哦,哇靠,他这下还真成安正的牛马了,还要随时接受大股东监督的那一种!
但心里,竟还有点踏马的踏实感。
完犊子,他一定是有受虐倾向!
陆越阑被压在文件五指山下,回过神来时,蓝延一行三人已经踏上了回乡的列车。
路上,林染问蓝延:“你真放心,就这么把安正交给陆越阑了?”
“杜季月出于私心收购了那群墙头草的股,也算是清理门户了。一物降一物,现在也就他能降住他妈了。况且——”
他啧了一声,话锋一转:“不是你劝我,相信他良心未泯?没想到,还真给你赌对了,是该夸你观察入微呢,还是深知他心呢?”
他黑眸里的酸味都快冲她鼻了。
林染失笑,“就事论事,我跟他相处不久,但看得出来,他跟你一样都是重情义的人。”
“他在杜季月的抚养下,三观没彻底长歪,也不容易。”蓝延接了一句,明贬暗褒。
“也或许,是在老陆董潜移默化的影响下,他身上有那份对安正的担当和责任感。”林染感慨着,偷瞄了一眼蓝延。
重提父亲时,他不再是抵触和沉默。
相反,他面色温和,如同他波澜不惊的心境,一样平和。
“谢谢你。”他莫名郑重道了一句。
“嗯?”林染一时不解。
“若是没有你,我做不到。”他突然感性,眼眶湿润。
林染心一软,宽慰道:“能做到的,只有你自己。和解,不是原谅别人,而是放过自己。”
“恭喜你,和解成功。”她弯了弯杏眸。
“那要不要庆祝一下?”他撅了撅唇,瞄了一眼四周,悄咪咪地朝她的脸凑近。
她当即拿手一挡,把指尖的果糖塞到他嘴里,“喏。”
“就这?”
“那不然呢。”林染嘴角抿着坏笑,笑还没蔓延开来,已经被蓝延用左手托住了后脖颈。
蜻蜓点水般的轻触间,闻到了水蜜桃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