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不用真心,只做给朕看,你当阿泽是什么?这些年虽然朕养着阿泽,他也在皇后身边叫了十几年的姑姑!”
“臣妾无法……”顾皇后含泪抬头,盛满泪水的眸子同乾元帝对视,欲语还休,泪盈盈的,让愤怒的乾元帝心中火气稍微少了一点,夫妻这么多年,乾元帝对顾皇后自然也是在意看重的,“臣妾无法忘记皇儿……呜呜……”
提起早殇的太子,乾元帝心中同样隐隐作痛,太子是他最为期待疼惜的儿子,没有之一。
他本身受过当太子的苦,眼睁睁的看着先帝宠爱威胁他太子地位的弟弟,他曾经暗自发过誓,不再让他自己的经历重复在太子身上,因此他早早册嫡子为太子,对其余皇子很冷漠,在其余皇子面前,他先是君,才是父。
太子早殇,顾皇后伤心欲绝,乾元帝也为此差一点病故,由此可见乾元帝对太子的用心。
此时顾皇后提起太子,乾元帝再多的不满也化作一声长叹,抬了抬手臂示意怀恩公公搀扶起顾皇后,见顾皇后的脸上满是悲伤思念,道:“皇儿在天之灵也不愿看你痛苦。”
“陛下……”顾皇后眼泪落得更多,她五官容貌大气,端庄,透着一股坚韧,此时泪珠似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滚落,无声的呜咽给她平添了一份惹人怜惜的韵味,“臣妾不是不对阿泽用心,看见他,臣妾就想到皇儿。如果阿泽是皇儿的转生,他为何不投胎到臣妾肚子里?陛下……”
乾元帝本来伤感的神色微微一变,深幽的目光扫过顾皇后,嘴唇微启,半晌才道:“送皇后去歇息。”
“是,陛下。”
怀恩公公忙让顾皇后的贴身女官上前,小声的吩咐:“快搀皇后娘娘下去。”
顾皇后还想说什么,乾元帝却突然转过身躯只留给她一个背影,顾皇后额头隐隐作痛,抚了抚身道:“多谢陛下面恤。”
紧紧的握着女官的手,顾皇后湿润的眼睫微微颤抖,乾元帝离开了,这一关算过了么?
散落在地上的衣衫和破碎的药瓶似在嘲笑她一般,顾皇后喃喃自语:“如果太子活着,哪有阿泽的份?陛下不会如此绝情……”
“娘娘。”
“怪本宫不肯用心,对一个夺太子生机的侄子,本宫怎么……怎么用心……”
女官忙捂住顾皇后的嘴巴,惊恐的看了看,小声道:“奴婢看您精力不济,早些歇息为好,娘娘养好了,自会少想一点。”
顾皇后似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合眼道:“本宫好恨呐。”
“娘娘……奴婢多一句嘴,嫡长公主虽是您的亲生女儿,身份贵重,按说嫡长公主不会害您,可您也不能听嫡长公主一面之词。”
女官把顾皇后安排在凤床上,放下幔帐,轻声说:
“陛下只信天算,其余道士和尚没一个能入皇上的眼儿,别看他们蹦跶得欢,摆出高人的架子来,陛下根本不信他们的话。儒释道……陛下还是重儒的,嫡长公主不晓得从哪听来的闲言碎语偏偏说给您听,乱了您的心神,一旦让顾大人知道此事,您让他如何自处?太子回不来了,您若是再伤了顾大人的心,贵妃娘娘她们乐不得看您笑话。”
“没有他,我还有小弟,有女儿,女婿……”
“娘娘,这不是治气的时候。”女官压下顾皇后的胳膊,“定国公再亲近您,还能亲过嫡亲儿子去?福寿公主被夺了名号,您还不明白么?公主名分不过是皇上一句话的事儿,陛下一句话定国公再不情愿也得乖乖的迎娶荣国公夫人,娘娘在宫中沉浮这么多年,再难再苦的日子都熬过来了,陛下心里也是有您的,您最近……言行太急了,一点也不像您以前沉稳。”
顾皇后缩了缩身体,流泪道:“你不明白,本宫怕……怕了,阿泽不能指望一辈子,只有儿子才是自己的依靠。”
“娘娘……”
“你别劝本宫了。”
顾皇后抹去眼泪,说道:“嫡长说得也有道理,要不是……他偏偏怎么在那个时候出生?皇上心里没有太子,只有阿泽。本宫眼看着他占据太子的一切,本宫……心好疼。”
女官跟了顾皇后一辈子,忠心耿耿,也为顾皇后出生入死过,然到底是做奴才的,她的话比不上顾皇后亲生女儿——嫡长公主分量重。
前些日子,嫡长公主就时常进宫在顾皇后耳边嘀咕,又找了好几个高人,结果……本来对顾天泽还有几分善意的顾皇后似被蛊惑了一般,彻底把顾天泽当作仇人看待。
不是顾三少于顾皇后还有点用,顾皇后甚至都想……女官打了寒颤,怎么也得让娘娘醒悟过来,如今宁可没有嫡长公主,也不能不能失去顾三少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