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国公夫人的乳娘在门口默默的等待,屋里全无动静,便伸长脖子向里面张望,进去都有快一个时辰了,莫非直接在屋里歇下?
她见到夫人身边的丫鬟出现在院落时,晓得自己主子是急了,把三少爷夫妻留在顾家只为名义上顾家的列祖列宗,夫人指望三少爷能挽回国公爷,三少奶奶能压一压两位公主儿媳。
“阿四是不是进去催一催三少爷?”
“我不敢。”
阿四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任由乳娘怎么说死活不肯进门,“我劝妈妈也别去讨人嫌,三少爷想去就去,不想去谁也请不动他。”
屋子里,顾天泽从床榻上起身,方才窝在自己怀里的人向床里面滚了滚,闭眼呻吟:“什么时辰?”
“还早呢。”顾天泽低头把被子盖到她身上,并含上圆润似元宝的耳珠,“我不叫他们吵你。”
“嗯。”
王芷瑶鼻子动了动,因呼吸唇瓣微张,吐气如兰睡得极是香甜。
好不容易顾天泽不闹她,最近她最缺的就是睡眠,早晨为掩饰黑圆圈,她着实用了不少的脂粉。
方才说着说着话,她打起盹来,顾天泽心疼她,两人一起倒在床上补眠。
王芷瑶可以不去,他必须出门,定国公夫人一定会想尽办法把他叫出去的,与其到时候彼此闹得不快,不如他主动去定国公书房。
每一个亲近他的人都有所求。
他早就习惯亲人之间的利用,整理长衫,取下玉冠,简单的理了头发,走到香炉旁,捻起放在一旁的香片,放到鼻下仔细的闻了闻,“好心思。”
房门打开,顾天泽迈步出来,“你留下侍奉,别让猫儿狗儿的吵到她。”
“遵命,三少爷。”阿四点头。
“父亲在书房?”
顾天泽眼角余光扫了一眼乳娘,乳娘打了个寒颤,经历过疆场后,三少爷越发冷了,身上就没一点热乎气,乳娘忙道:“奴婢引路。”
定国公对其夫人一心一意,便是书房也离定国公夫人的院落不远,定国公夫人也时常去书房陪伴定国公,或是她读书习字,因此书房很大,配有歇息的厢房。
“父亲,母亲。”
顾天泽进门后,并不意外在书房见到陪定国公坐在一起的母亲,拱手行礼,随后又向站在一旁的兄长行了半礼,长幼有序的站在顾二少之后。
方才见礼时,有儿媳妇在,定国公不好多看,此时才把三儿子看个仔细,傲气依然,不知内敛……定国公眼底闪过一抹失望,本以为成亲顶门立户后,顾天泽能成熟点。
定国公目光深邃透着几分为难,几次被乾元帝疏远教训,他教子的话更不好出口,任由顾天泽‘张狂’下去,定国公又担心儿子将来,顾天泽一副油盐不进,他颇为难办。
“阿泽成亲后,也该懂事了,多为儿媳想想,凡是三思而后行,皇上宠你,不见得儿媳能得陛下的恩宠。”
“您此话不妥,岳父是陛下的宠臣,陛下对我夫人也很看重。况且我得宠,谁也不敢给我夫人甩脸色看,您总是想得太多,反倒辜负陛下的厚爱。”
“阿泽……你立业成家,就不想以后?”
“陛下龙体康健,您这么早就想让顾家站队?姑姑还没得皇子,您急什么?”
“混帐话,我何时让顾家战队了?”
定国公面色很是难看,顾天泽以前说话没这么噎人,官职升了,封侯后眼里越发没他!“阿泽,我是亲爹,总不会害了你。你岳父并非是对的,他……最近也行事太过独断专行,在吏部得罪不少的同僚。”
“岳父说过,做大事总要有所牺牲,想事事周全,不得罪人,只能做庸碌无为,人云亦云。”顾天泽语气很平淡,眸子却又黑又亮,迎向定国公的隐含失望,痛心,担心的目光,这眼神他看得太多太多,从小看到大,以前还会父亲可能是对的,父亲疼自己,现在……“您心里只看重家族繁盛,理解不了岳父想做名臣的志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