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译信暗叹,果然是乾元帝养大的孩子。
“我爹的意思是让你活着,无论多难,多痛苦都要活着。”王芷瑶腕了顾天泽一眼,“哪来得那么多废话?我听爹说得很对。”
王译信忧心的地方,也正是王芷瑶所担心的。
顾天泽低头看邸报和折子。
王芷瑶道:“三少,听我爹罢,生命最重要。”
“我答应过你的话是不会忘的。”顾天泽用看完的邸报敲了王芷瑶的脑袋,回头正好迎上王译信含怒的目光,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我轻轻敲得,一点都不疼。”
“我也轻轻敲你一下?”
“……”
顾天泽罕见在王译信面前吃亏,岔开话道:“陛下曾说过他是能臣干将。”
他的手指点了点邸报上的名字。
王译信道:“陛下是说过,西北若是没有他,光凭马巡抚太平不了。”
“陛下还说过人无完人。”
“阿泽,你为何为官?”
王译信突然问道:“为何执着于上领兵出征?”
纵使顾天泽一辈子庸碌无为,他也会过得很好。
“为国尽忠,为百姓尽责,乃官员的本分。”
“世上庸碌的官员不少。”顾天泽皱紧眉头,“比起庸碌昏庸的官员,他算是好的。”
“人性贪婪,有一,便有二,有三便有四,当他胃口越来越大之时,还会心存百姓么?你说庸碌昏庸的官员不好,这点我承认,吏制需要革新,谁庸碌便拿掉谁,当然不能一蹴而就,但于民有功并不能成为他贪婪的借口。”
顾天泽盯着王译信,仿佛第一见一般,“四叔的话引起的风波必然不小,吏制革新一向很难,不亚于变法……”
“变法者死得快,你想这么说?”
“是。”
“我没兴趣做变法的人,国朝只需要小修小补,缓缓革新,不需要骤然的变法。况且我有妻有女,她们需要我。”
王译信上辈子能教出王芷璇兄妹,自然在教导儿女上很有手段,“你能看懂邸报,我很高兴,这比从锦衣卫手中得到消息有趣多了,不是么?脑袋越用越是灵活,阿泽别辜负上天给你的聪慧。”
“来来来,把这些都拿回去看看,有不懂得就来问我。”
王译信把小山高的邸报都塞给顾天泽,见他脸色不怎么好看,又撇见瑶儿笑得很开心,“我这也是给你机会,亲近瑶儿的机会,我未来的女婿,可不仅仅只能依靠别人,必须得是聪明人,否则我不放心把瑶儿交给你。”
顾天泽捧着王译信给他的邸报等书卷离开。
他入宫没多久,乾元帝听到消息后,大笑不止,不是担心惹毛顾天泽,他非要亲自去看看埋头苦读的顾三少。
“怀恩,你交代御膳房多给阿泽做补脑的饭菜。”
“遵旨。”
怀恩公公能想到顾三少看到补脑的饭菜后,脸色一准很难看。
最近两日还是躲着顾三少走比较妥当。
乾元帝笑过之后,又看了东厂送过来的奏报,感慨莫名:“这些话本该是阿泽亲爹说。”
“陛下不是给顾大人寻了个好师傅?奴婢听说,尹大人用心教导王端淳,王大人都插不上手,如今有了顾大人,王大人好为人师一准用心教。”
“王译信并不蠢。”
“如果王大人不好,陛下也不会为顾大人选他。”
乾元帝给顾天泽的一切都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