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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常的凹凸瘤结把左右羽翅扭曲成不对称的狰狞形状。斑斑点点的烧伤疤痕藏在白色羽毛之中就像冰原上的黑石般难以忽视,却又如冰原上的雪那般密布。
金溟轻轻转了转手腕,烧伤后长出的皮肤即便已经过了几年,依旧对粗糙的布料难以适应。
他也许是幸运的,那场熊熊大火似乎对他格外温柔,只留下几处不痛不痒的痕迹,形状古怪地散落在四肢背部的非要害处。
金溟一时有些出神儿,不知翅羽生物是经历了多么严重的火灾,才会留下如此重的伤疤。
许是被盯视得不自在,白翅膀缓缓收紧,挡住了金溟的视线。
空了的饭盒贴着地板被轻轻推过来。
“吃饱了?”金溟收回目光。
缩在白翅中的脑袋轻轻摇了摇,发丝晃动间露出额角的烧伤疤痕。他舔掉唇上的油光,咂了咂嘴,又点了点头。
金溟伸手去拿饭盒,顺势靠近了些。白翅跟着紧张地往回缩,受伤的那扇翅膀撞在背后的箱子上又被惯性推回来,无力地摊垂在地上。
“这个给你。”金溟慌忙拿出那只已经被他捂得温热的苹果,“好吃的。”
缩成一团的白羽里慢慢露出一双黑漆漆的眼睛,警惕地看着金溟手中的苹果,又看了看金溟,目光再次落回到青苹果上。
“这叫苹果。”金溟趁机把苹果往前递,又纠正道,“人类叫它苹果,是一种温带水果,长在树上。”
指尖探出,试探地靠近苹果。
相对于细长的指骨,指骨间关节粗粝得过于显眼。
五根僵直伸展的手指,在碰触到苹果的瞬间又猛然收回。
“这个可能有点酸,不过也是好吃的。”金溟微微倾身,摊开手掌把苹果又往前递了十公分的距离,尽量保持着不经意的语气,“你们的语言里把它叫做什么?”
当金溟感觉到手心一沉时,那只苹果已经被握在了一只和他手掌大小无差的手心里。
那只手很灵活,仿佛很习惯用僵硬伸直的五指进行轻重量的抓握。
金溟盯着僵化的指节看了许久,垂下眼眸,神色晦暗不明。
似乎在气恼,又或者是一种羞愧。
被切牙咬住的苹果发出清脆的崩裂声,对于几乎不需要撕扯的食物,锋利的尖牙似乎没有用武之地,急促地碰撞出几点暗哑的摩擦声,接着是磨牙慢慢咀嚼的声音。
与人类几乎无差的口腔结构图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金溟感觉酸气已经顺着自己的牙根漫延开来,舌头轻轻舔过切牙、尖牙、前磨牙、后磨牙,舌根不受控制地分泌出唾液。
“没有。”清脆的咀嚼声暂停,短促的发音很沙哑,但咬字清晰。
金溟检查过,翅羽生物的嗓子被烟熏坏了,也许就是发生在和身上烧伤的同一事故中。
“什么?”金溟一时没听明白,咽了嘴里的唾沫,问道。
“苹果,”这两个字咬得很重,似乎是想通过加重语气而加深记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