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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长宁又恢复那副温柔单纯模样,柔柔地说道,“想好了派人来通知我,或许我还能保你一命。”
江叶红马上过来扶巫长宁,“你说这都叫什么事啊,享誉京城的名伶竟然是个男的,我还是感觉在做梦。”
巫长宁笑笑,“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其实第一次见冷妙音我就感觉……”
江叶红惊得张大了嘴巴,“你第一次见他就知道他是男人了?”
巫长宁,“那倒是没有,只是觉得他身型过于高大了些,比戏班里的其他女孩子都过于高大,我当时只是疑惑,按理来说他这个身型是唱不了花旦的,但是又听闻她男声女声皆可兼顾,所以就没多想。”
离开牢房江叶红才感觉舒服一些,“这也算解决了一桩陈年旧案,但是唐秋燕和何芳儿的死又该如何解释,既然不是冷妙音那会是谁害了她们?”
巫长宁沉思片刻,“冷妙音在戏班多年,虽然他言谈举止和真正的女人并无区别,但是终归是男儿身,如果有人发现了他的秘密会不会对戏班有所影响?”
江叶红跳过一片水汪,“怎会没有影响,冷妙音当台柱子多少年了,这些年积累下来的拥护者怕是能绕京城一圈,若是给人知道他是个男的有多少人会心碎,还不得冲进戏班打人。”
“有道理,如果唐秋燕和何芳儿不小心知道了冷妙音的秘密呢?”
江叶红,“你还是怀疑冷妙音害死了她们?”
巫长宁摇摇头,“不是,冷妙音的秘密暴露后谁受影响最大?”
化蝶28
江叶红摸着下巴冒长了的胡茬一想,“段洪波,冷妙音已经唱出名声来了,喜欢他唱戏的多去了,这么多年的台柱子也是思音戏班的名声,如果被人发现冷妙音是男儿身,戏班就存在欺骗人之举,那些喜欢冷妙音的必然由爱生恨,一传十十传百,思音戏班的名声可不就坏了。段洪波必然就挣不到钱了。”
江叶红勾住巫长宁的肩膀,“你不会怀疑唐秋燕和何芳儿的死和这件事有关系吧?”
巫长宁眨眨眼,“为什么没有关系,戏班那些人哪个不想登台献唱受人追捧,可是冷妙音霸着台柱子多年,新人一直无法出头,他们必然会想别的法子往上爬,戏班里的人一直通吃同住,很难不发现什么。加上冷妙音和段洪波又是那种关系,对啊,冷妙音是很多男人心中的向往,若是给他们知道冷妙音和段洪波的关系,他们岂还会给冷妙音送金银?”
江叶红,“所以唐秋燕和何芳儿是发现了二人的关系或者知道了冷妙音男儿身的秘密,才被杀人灭口的?”
巫长宁,“极有可能,段洪波醒了吗?”
江叶红一时忘了这事,“这个还真不知道,今早大雪忙着扫雪又见了蔚县县令,一时间还真就没想起段洪波的事,我去问问。”
巫长宁有预感要出事了,忙拉住江叶红,“不要去问了,我们直接去。”
见他如此紧张,江叶红也不由紧张起来,“怎么了?”
巫长宁拉着江叶红就往衙门外走,“不知道,我感觉又要出事了。”
段洪波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觉得疼,疼得他汗湿了后背,他挣扎着起来,毫无疑问痛感传来的地方是断腿的地方,若不是痛不欲生一切都好似一场梦,马车被石碾掀翻,郑九红着眼拎起石碾追着他打,段洪波至今仍记得石碾落下重重砸在他的腿上,当场他的腿就被砸断了,骨肉分离的感觉他记得清清楚楚,痛得满地打滚,但还是第一时间爬起来就跑,那条被砸断的腿因为有裤子的连接耷拉在地上,段洪波拖着这条断腿在雪地里爬,拉出长长一道血迹。
段洪波不敢去碰触伤口,痛和愤怒在他心中如烈火烧着,周围阴沉沉的一片,看不清是哪里,他现在又在何处,段洪波疼得汗如雨下,干哑着嗓子喊道,“有人吗!”
段洪波喊了一声周遭空荡荡的无人应答,床边的帐子是红色的轻纱帐,红色的帷幔轻飘飘浮动着,段洪波还没从疼痛中缓过来就被眼前似曾相识的场景惊得面色煞白,他拖着受伤的腿慢慢撩开帐子,突然窗户上出现一个影子,乱蓬蓬的头发,随着动作发丝飞扬,“夜半三更晚,长街空无,吾身一人游荡,家家灯火暖,吾身一人冷……”
哀婉的唱词尽是孤独和酸楚,窗上的影子是面对窗户的,光是从外面照进来的所以只能看到一个影子,窗户上映着的影子摸了摸脸又凄婉得唱道,“世道悲凉,人心不古,天地之大无一地能给我停留,少年家逢变故,一场大火夺走了我的全部,只留一身残破皮囊在我身,人见我说是鬼,白日昭昭容不得我,容不得我……”
字字带泪,如在泣血,唱得人忍不住落泪,可段洪波听后却双目充血,不顾断腿的伤爬起来,愤怒得扯掉红纱轻帐,“别唱了!别唱了!”
段洪波喊得极为大声,可哀婉的唱词还在继续,窗户上的影子几分顾影自怜,“世道不容我,世人不容我,天地辽阔,我如孤魂野鬼游荡在寂寥的街,谁人懂我,谁人怜爱我……”
段洪波爬到窗边狠狠拍打窗户,“你是谁,谁让你唱这个的!别跟我装神弄鬼!”
窗户上的影子继续唱着,“我是白发鬼,孤身游荡在人世,只愿世人不怕我,只愿有人愿我视为人……”
“啊——”段洪波发狂地捶打窗户,“闭嘴,不要再唱了,你听到没有,不要在唱了!”
突然唱词停了下来,窗户上的影子贴过来,吓得段洪波跌坐在地上,突然窗户上的影子不见了,门缓缓被推开,进来一人,乱蓬蓬的白发,脸上是可怖的烧伤痕迹,一步一顿地朝着段洪波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