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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一片黑暗,巫长宁感觉自己是漂浮着的,什么也看不见,好黑啊,他好像一个游魂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飘荡,不知道要飘向何处,可是他不甘心,为什么?到底为什么?掏心掏肺养大的弟弟,竟然对他恨之入骨,到底为什么,恨意如洪水决堤,化作无边的烈火要把巫长宁五脏六腑烧化了。
巫长宁猛得睁开眼睛,被绑在木架上,正对面墙上挂着一张泛黄的羊皮纸,画上是人体的经脉走向,沿着躯体画着的线条像是裁剪的线路,巫长宁定睛一看,这张图并非研究人体经络,而是教人如何完整剥下一张皮。
巫长宁挣扎了几下,绑太紧根本动弹不得,面前的桌案摆放着一整套大小薄厚不一的刀具,夜仙子除了兜售仙人游步散还做剥皮生意。
墙上除了这一张羊皮纸,还有另一张羊皮纸,看着也很老旧,是一盏灯,六角走马灯,每个角上雕有展翅凤凰,凤凰口衔玉珠,灯面上绘着不同形态的美人,而置于灯内的是一颗拳头大小的明珠。
“你怎么来了?”声音是从暗室的门后传来的,听声音是夜仙子。
“最近避避风头吧。”这个声音较为粗冷。
夜仙子轻哼道,“现在避风头已经太晚了,有消息称裕王想接着打压藏灯之风的契机,整治一下市面上的仙人游步散,买过我货的人太多了,随便抓上一两个严刑拷打,他们必然要供出我。”
“那你更该收手了!”
夜仙子,“这么急做什么?我要是不见了踪影,那些依赖着我手中仙品的人怕是要疯了,多好的赚钱机会,这都不要了?”
“赚钱要紧还是命要紧,京兆府的人已经去过崇山了,还在崇山的两座坟头里挖出来不少昭陵里的陪葬之物,你还是个盗墓贼啊。”
“跟我说话客气一点儿!”夜仙子明显有些不耐烦,“别忘了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如果我有个三长两短必然不会要你好过。”
“如此说来你经常没事往崇山上跑,是去盗墓了?我可听说了,岳东郎曾向聚宝行的钱万豪透露过翠月玉龙珠的事,谁不知道那是前朝五大秘宝之一,价值连城的宝物,随葬承惠皇后之墓,你盗了昭陵,翠月玉龙珠也给你盗出来了吧,但是你怎么就把它给岳东郎了?”
“废话说完了吗!说完了就给我滚!”夜仙子勃然大怒。
那人嬉皮笑脸道,“行行行,不说了不说了,记住我说的话,最近避避风头。”脚步声渐行渐远,这人应该是走了。
“啪——”茶杯摔碎的声音,粗暴的开门声,她还是戴着帷帽,巫长宁朝她眨眨眼,“仙子火气好大。”
夜仙子一见巫长宁这张笑脸更来气,“死到临头还笑得出来。”
巫长宁笑容更甚,“人活一世,什么时候死不是死,既然要死了自然得开开心心死,我可不想做个一身怨气的冤死鬼。”
夜仙子的手指流连在那一整排的刀具上,挑了一把纤细又轻薄的刀子比划了几下,“希望你待会儿还能笑的这么开心。”
巫长宁满眼单纯,即便是看那一桌子的刀具也满是单纯和好奇,“好齐全的刀具,是用来剥皮的吗?我猜你是根据墙上那幅画来操作的,不过我看羊皮纸上的文字应该是苗疆文字,苗疆的一些古老部落流传着一套神秘的剥皮之法,能将人身上的皮完完整整剥下来。”
夜仙子没有否认,“我从一个苗疆商贩手上买来的,我要把这套剥皮之法用在你的身上。”
巫长宁没有丝毫害怕,单纯眨了眨眼,“你是打算拿我来练手?还是早已技法娴熟?工具齐全,应该是老手了,真没想到你的生意涉猎如此齐全。”
夜仙子真觉得巫长宁奇怪,大步上前,用锋利的刀子挑起巫长宁的下巴,“你这一身皮不错,肤白若雪,年轻充满生机,可以为我所用。”
巫长宁轻笑,“看来你也精通苗疆的换皮之术,在苗疆有些人追求驻颜之术,常去杀人剥皮,但是换皮之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最多能维持一年的时间,然后就会快速腐化剥落,何必呢,害人害己。”
夜仙子轻哼,“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巫长宁歪头浅浅笑着,“我知道的可不只这些,还有别的……”巫长宁笑着,眼睛瞬间变成了深紫色。
吓得夜仙子哆嗦着后退一步,手里的刀掉在了地上,巫长宁唇角的弧度大了几分,“怎么了?”
夜仙子再次看向巫长宁,还是那副单纯的模样,眼睛确实变成了深紫色,夜仙子马上随手抄起一把刀,“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巫长宁委屈地弯下唇角,“我被你五花大绑着,自然是待宰的羔羊,能是什么人啊。”话音未落,巫长宁眼睛的颜色又深了几分,变成了赤红色,红得要滴血。
夜仙子彻底慌了,短短一瞬,巫长宁的眼睛变了两种颜色,一般人根本做不到,这人不是妖精就是恶鬼,夜仙子握刀的手发抖,膝盖发软,脚完全迈不开,巫长宁的笑容还是那么单纯无辜,那双血红的眼睛好像从阴曹地府爬出来的恶鬼,看得人只想逃。
巫长宁轻扯唇角,淡淡一笑,“仙子的手怎么抖了?我手脚被捆着你怕什么?”
夜仙子攥紧手里的刀,巫长宁的笑容越单纯越让人犯恶,能清楚感觉到他的残忍,可是对上他单纯的笑容不由恍惚几分,心中难免存一丝侥幸,或许他只是在闹着玩,夜仙子很清楚,这种人才是最可怕的。
夜仙子重重将手里的刀投向巫长宁,刀子在触到巫长宁的时候停了下来,半悬在空中,简直是见鬼了,夜仙子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停留,她要逃,赶紧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