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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这口气是料到江叶红会来,江叶红撸了一把脸上的水,“听闻王府发生了命案,三名府兵被咬断了脖子,为何不报案?”
端正站在门口的府兵没有看江叶红,挺直后背接着说道,“这是王府内部的事,就不劳烦京兆府插手了。”
江叶红气不打一处来,“好一个王府内部的事,三条人命就不管不问了?”
府兵心里也有触动,但是崔浩然已经下了命令不对外声张,作为下属只能服从命令。
江叶红更固执,“都说吴南王廉洁公正,体恤下属,如今三名府兵死于非命却选择默不吭声,王爷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府兵依旧维持着方才的姿势,将刀横在门前拦着江叶红,宛若一尊雕像,“王爷已经下了命令,我等只是奉命行事,楚捕头请回吧,王爷今日谁也不见。”
江叶红真生气了,冲着大门喊道,“吴南王,京兆府楚非求见!”江叶红的声音淹没在雨中,“不管吴南王有什么难言之隐,三条人命,我不会当做没有发生过,既然王爷不肯见我,我就在这儿等,等到他愿意见我为止。”
江叶红怄气上了,巫长宁将伞举过江叶红的头顶,“我陪你,但也不要挨雨淋,容易染风寒。”
江叶红一肚子气,“到底有什么不能说的,凶手是什么魔王不成,就是魔头也有人降得住,吴南王打了一辈子仗还怕什么妖魔不成!”江叶红故意说得很大声,就是说给他们听。
崔浩然说不见还真就不见,半个时辰过去了,雨都要停了,江叶红在王府门前走来走去,火气也越来越大,实在忍无可忍,大喊道,“吴南王你打了一辈子仗,上战场杀敌的时候可曾犹豫过,跟着你打仗的兵都以在你吴南王麾下而骄傲,如今府上三名府兵被活活咬死,你却选择沉默,枉顾他们的死,他们也有家人,也是父母的儿子,你就眼睁睁看着凶手逍遥法外不管不顾!”
江叶红一股脑全喊了出来,整个吴南王府怕是都听到了。一盏茶的功夫,崔浩然慢悠悠走出来,他看上起像一头垂垂老矣的猛虎,年老的只是他的身躯,气势依旧如山倒,只是站在那儿便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威武气势。
江叶红不得不承认他确实被震慑住了,但是他也丝毫不肯相让,迎着崔浩然走过去,踩在积着雨水的石阶而下,濛濛细雨落在江叶红的眉毛和眼睫上,江叶红的眼睛湿了,锋利感未减分毫,“王爷,您终于肯见我了。”
崔浩然没有撑伞,发冠被雨水打湿,“你在我家门口又喊又叫,我若再不出来,你怕是要喊到晚上。”
江叶红行礼,“听闻府上有三名府兵遇害,可否请王爷说一说经过。”
崔浩然冷哼一声,背对着江叶红看向高墙,“那东西是冲我来的,我一定会抓到他,不会让他人枉死,你可以回去了。”
江叶红追上崔浩然,“听王爷的口气是知道凶手是谁了?”
崔浩然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垂下眼帘,“当年的一念之仁……,恶人不彻底,好人当不成,就是我这样,害人害己。”
江叶红继续追问,“王爷知道袭击王府的邪术师是谁,常俊的叔叔常岩做过守陵军,曾带着一个小女孩儿返回瑶湖,湘王案后常岩带着那孩子来京投奔常俊的父亲,但是出于某种原因,常俊的父亲将父女二人赶走,如果我没猜错,常岩带着的孩子就是湘王和悦灵太妃的女儿?”
雨又下大了,崔浩然的眼睛被雨水打湿,所有的波涛汹涌均被雨水掩盖,但是身上那股如猛虎般的气势依旧不减,“这些都和你,和京兆府都没有关系,这么多年过去了,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江叶红,“王爷,他们不只是一个人,还有苗疆的巫术师,这些人都会巫术,且遍布京城,王爷要凭一己之力对付他们吗,既然王爷要做个了结,为什么不让我们帮你,一举将这些邪魔外道全部剿灭,还京城以安宁。”
崔浩然没有作声,雨水打湿他的衣,崔浩然依旧固执地背过身走上曲廊。
巫长宁举着伞过来,对着崔浩然喊道,“王爷方才说一念之仁,当年的一念之仁造就了今日的恶果,如果我猜得没错,王爷口中的一念之仁就是放过了湘王和悦灵太妃的女儿,但是那孩子长大后向所有害死她双亲的人复仇,其中也包括王爷。”
崔浩然停下脚步,眼露杀气,像一头要扑人的老虎,巫长宁不惧,迎上崔浩然的怒眼,“王爷执意要自己解决,可是怕当年之事暴露?”
雨打在油纸伞上,顺着伞沿落在巫长宁的脚边,溅落在他的衣摆上,落下点点水印,但是巫长宁的眼里没有丝毫波澜,崔浩然扯了下唇角,似笑非笑,“若我怕暴露你们又当如何?我现在就可以让你们无声无息地消失,即便我这么做了也不会受到任何惩罚,你们陈尸黄土之下,而我依旧是吴南王。”
巫长宁倒是笑了,“王爷可以这么做,但是王爷不会这么做,不然也不会有当年的一念之仁。”
崔浩然苦笑,“你很会洞察人心,唉——进来说话吧。”
家仆送来热茶,崔浩然还让人准备了衣裳给他们换身,江叶红捧着热茶叹气,“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吴南王了。”
“看不懂就对了,若给你轻易看懂,本王还怎么在官场上混。”崔浩然换好了衣裳大步走来,示意他们不用行礼,指了指江叶红,“楚非啊楚非,你真是咬住了就不松口啊,怪不得都叫你疯狗。”
江叶红歪头一笑,“咬着案子不松口的疯狗,这是夸赞,我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