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立为太子并不代表将来就能坐上皇位,还要看他认不认可,“你煽动百姓,引起暴乱,的确是大罪,削去你的太子位,已经是对你最仁慈的惩罚,如果你还不知悔改,哪一天的皇子都做不成。”
听得出来,父皇是要剥夺他的太子位了?宇文宸瘫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半空,喃喃自语,“不,本宫是太子,本宫永远是太子,谁也不能和本宫抢夺,谁也不能……”
看到他这样的德性,皇帝更是失望,宇文宸若非皇后嫡出,他更倾向于立宇文毓岚为太子,况且暗闸的真相还没有调查出来,如果真的是和大皇子有关,等着他的,还有更严厉的惩戒。
“好了,大皇子禁闭半月,反省罪过,三皇子全权负责京城善后事宜,且半个月之内,拆除暗闸,将暗河封住,都退下去吧。”皇帝心烦地挥手。
“是,儿臣绝不辜负父皇的期望。”宇文毓岚恭敬谦逊道。
可宇文宸还呆呆地愣坐在地上,仿佛没有听见皇帝的话。
“大皇兄,人活在这个世上,难免会有挫折,这叫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须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曾益其所不能,如果你连一点小小的受挫都熬不过去,以后怎么担任大业,为父皇分忧呢?”宇文毓岚倾身伸手。
“你现在得意了吧。”宇文宸目光突然聚焦在他的身上,冰冷幽黑,慢慢站了起来,压着声音说话,“就算不是我,也终究轮不到你的头上。”
说完踉踉跄跄地走了出去。
宇文毓岚含着淡淡的笑意,“儿臣告退。”又对靳王拱手,“皇侄儿告退。”
靳王面上没有一丝表示,他早知道,宇文毓岚比宇文宸复杂得多了,可在他的面前,终究也不过是一只蝼蚁。
“皇上处理得及时,本王也该离开了。”靳王不等皇帝开口,抬手,秦风推着轮椅出了大殿。
宝座上的男人眯起眼眸,他讨厌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靳王还这么年轻,比大皇子还要小,这意味着他要一辈子屈于他的威压之下,他的手指扣紧了扶手,眼中黑流涌动。
“皇上,喝口凉茶吧。”常公公奉上茶盏,他看得出来,皇帝的心情不是一般的糟糕,先是太子,工部尚书的事情,紧接着又来了靳王,给皇上施压,皇上作为一国之君,又怎么会甘愿看人脸色?
“朕真是后悔,没有在他羽翼未丰的时候,将他斩草除根,到了如今,反而骑着朕的头上。”皇帝抿了一口凉茶,气远远没有消,长久以来压抑的恨怨,都在此刻爆发,突然就将杯盏狠狠地摔在地上,碎片飞溅。
“一个异国公主而已,到这里没有身份,没有地位,他却要这样偏袒着,为此任意开口处置太子,就算要惩罚,也该由朕决定,他凭什么指手画脚。”
字字含怒。
常公公道,“靳王的动作也太快,皇上准备好的人还没有开始动手呢,这事儿就结了,真是可惜呢,依奴才看,这云夕公主也是个烦人的,不但给太子蒙了羞,又处处和太子若清公主作对,如今太子为了她闹出这么大的事情,她留着也是一个祸害,只要她不在了,这些闹剧完全能够少一大半。”
本来想要趁着这一场暴乱,暗中收拾了百里笙,就当做是暴徒所为,靳王那儿也能交代过去,可这件事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靳王的处理和反应能力,远远凌驾在人的掌控之外。
“不。”皇帝吐出一个字,低低地笑了起来,“虽然事情结束了,可百里笙还是要死,你以为,那些人真的派不上用场了吗?”
“皇上的意思是……”常公公一惊,“在这个时候生事,怕会引起靳王的警惕呀。”
“放心吧,朕有把握。”皇帝没有再多说,只是向后靠在座上,阖上了眼,粗重急促的呼吸逐渐平缓了下来。
广场上,宇文毓岚静静地看着靳王离开的身影,唇角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诡谲,接着,行云流水地拂袖,俯身踏上了回府的马车。
坤宁宫。
“你说什么,太子被废?”皇后听闻禀报,一下子从软榻上起身,脸色在瞬间退去了所有的血色。
“是金銮殿传来的消息,太子被囚禁半个月,常公公已经拟好了圣旨,送往太子府,想不到一个百里笙,竟然把太子害到这样的地步。”周公公专门拎出百里笙来说,不过是为了报复上次在她的院子里被羞辱之仇。
而且,这件事也和百里笙有关,甚至,她是主要的原因。
他把事情的经过都详细说了一遍。
皇后睁大眼睛,身体晃了晃,幸而被素兰扶着。
“百里笙,百里笙,这个死贱东西,立刻把她传到本宫这里来。”皇后浑身都在发抖,一张美丽的脸变得扭曲狰狞,手指都在半空虚抓着,像是真的要把百里笙活活撕碎。
“皇后娘娘稍安勿躁,百里笙的背后,可是靳王啊。”
“靳王,靳王……”皇后手指都嵌入了掌心,眼里掠过一抹极致的恐惧,她十分清楚,如果她把百里笙怎么样,靳王会以十倍,百倍,还诸到她的身上,可是难道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吗?
从太子被降为普通的皇子,基本上很难再回到从前的地位,想要重新当回太子,那要付出怎样的艰辛?甚至可说是断送了一生。
而原本,凭着嫡出之位,宸儿就能坐稳太子,如今却为了那个女人,落到这样的地步,她怎么能不恨?
“自从百里笙悔婚之后,太子就厄运连连,她真是太子命中的克星,百里笙一日不除,太子将来怕是还要倒霉。”素兰也咬牙切齿,她本来是盼着,哪一天成为太子身边的侍妾也好,没想到太子的大好前程,却是栽到了百里笙的手里。
“好,很好,百里笙。”皇后按住心口,忍住一口老血,“本宫与你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