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月森跟上去,进屋,发现她果然又窝在被单下面了,这一次,还用被子把脸也蒙住了。抬手,他要去开灯。“别开灯。”夏冰倾闷闷的声音,从被单下面传来。不想开灯,因为,不想看到他的脸。更不想……让他用摸过别的女人耳垂的手指,来触碰自己的心碎!米亚的话,像魔咒——她说,他喜欢摸她的耳垂。原本她以为这些亲昵的小动作,他从未对别人做过。就如同她一样,没有爱过别人,只对他一个人那般亲昵。可是……她却不是他的第一个,不是那唯一。心里,难受的得快要死了……“你要闷死自己吗?”慕月森抬手想去掀开她的被子,却被夏冰倾死死拉住。“闷不死,你放心吧!”被窝里传来闷闷的声音。她很倔。倔得让他无计可施,“夏冰倾,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该告诉的我都告诉你了,你今天可闹了一天了,适可而止,听到没有!””都告诉她了?他还觉得自己光明磊落?夏冰倾狠狠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好努力好努力地才忍住,没有哭出声来。她不想见到他!甚至现在,连听到他的声音,都觉得是一种慢性的折磨!是啊,过去的事了,她能做什么?!她什么都改变不了!可是就是因为改变不了,所以,才更介意!更伤心!无力感……如火焰一样将她的心口焚烧,炸裂!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血洞,汩汩地流着血,冒着冷风……她,不确定他们是否有将来了,她觉得自己迷茫了……仿佛一直待在一个水晶球里的自己,原本心满意足地看着水晶球里的城堡,以为自己会在里面住一辈子,外面的风雨,都和自己无关。可是突然,水晶球,被人打破了……一切,被颠覆……或许,再也无法还原了…慕月森轻轻地拉了拉她的被角,她还是抓得很紧,很紧。他叹了一口气,语气强硬了起来:“夏冰倾你可别又挑战我耐心!”不知过了多久,夏冰倾的手慢慢的被子松开,脑袋探了出来,眼睛看着某一个点,无力的说:“我没事了!谢谢你把这一切告诉我。今天心情我莫名的不好,对不起!你就体谅一下吧。”闹死了,也没什么用,她也没有力气继续了。慕月森敲了敲她的脑袋:“今天是够神神叨叨了的。”夏冰倾扯了扯嘴角,没有说话。“你今天补血剂还没喝吧?我去给你拿来。”慕月森看她恢复了正常,心里也松了口气。即便她再任性,此刻再想不开,他也希望她能暂时考虑一下自己的身体,还有,肚子里的孩子。“慕月森,是不是因为我有孩子,所以,你才迁就我?”她好小声好小声地开口,语气里满是凄凉。信念,被蚕食。慕月森勾了勾嘴角:“你知道就好!”她现在是有孩子的人了,怎么可以还任性?!她能意识到这一点,让他觉得很欣慰,也证明她终究是清醒冷静了。“你躺着吧,我去拿补血剂来,”他起身,走出房间。站在厨房里,他看着冰箱上自己的倒影,无力地叹了一口气。只期望这孕期综合症,能赶快过去。而且,等她生完这一胎之后,他势必不会再让她生第二胎了!不然他真的会被弄到神经衰弱不可!卧室的门,被轻轻地合上。夏冰倾掀开被单,无声地睁开眼睛。瘪了瘪嘴,他果然是看在孩子的份上。负面的情绪雪球一样的滚来,任何事情都开始往坏处去向,心口,渐渐地,蔓延出绝望的味道……冻得她的身体,每一寸,都好凉……侧身,轻轻地用手臂环住自己的肩膀,然后,蜷缩,再蜷缩……如同一个被遗弃的孩子那样,她将自己蜷缩成了一团。可是即便如此,也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温暖。还是好冷,好冷……连灵魂,都开始寸寸地结冰了…………………………………翌日。夏冰倾醒来,胸口还抱着枕头。仿佛这有这样,才能堵住那漏风的心口。可是彻底清醒的那一刻,心,还是避无可避地,又开始隐隐作痛……身边的床铺上,余温不再。慕月森已经离开了。她浑浑噩噩地坐在床头,盯着头顶的水晶灯。灯面轻易地映射出了她眼底的苍青,提醒她昨夜几乎没怎么成眠的这个事实。这一刻,她宁愿自己不要醒来……或许睡着了,才是暂时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可以不听,不想,不见……闭上眼睛,努力地想让自己再睡着,可是,却已经是徒劳——米亚的话,如吐着信子的毒蛇,早就钻进了她的心口。而慕月森的话,让那条蛇驻扎了进去,再也拔不出来了……心,若是真的死了,或许还能好受一些。可是,偏偏,还留着那么一点点的,跳动……夏冰倾牢牢地抓住手心的里被单,手,因为扭曲已经些许变形。可是身体的痛,远远,没有心痛来得那样猛烈……“叮咚——”门铃响起,拯救了她。她起身,慢慢走过去,开门。是夏云倾。她能上公寓来,唯一的解释,就是慕月森告诉了她密码。“姐姐来接你回慕家,吃个午餐再回来。”夏云倾见妹妹脸色不好,以为她是害喜闹得,“还这么厉害?我们回慕家去,给你做点合胃口的东西。”夏冰倾摇了摇头,“不去了。”她哪里都不想去。谁都不想见到。包括慕月森。甚至……包括镜子里的,她自己。夏云倾错愕,“你怎么了?不就是害喜吗?哪个孕妇不害喜啊!”今早她就接到慕月森的电话,大冰山还是头一遭请她来接夏冰倾回那边去。用他的话说,夏冰倾好像是得了产前综合症,一个人闷在家里,总归不好。夏云倾想笑,想说产前综合症没这么早得的吧?可是自己到底没经验,也不敢怠慢,稍微收拾了一下,就来接妹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