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脱了……解脱了也好,就让他这样惩罚自己吧……意识,一点一点地抽离,她将手心里的一个纸团捏紧,再捏紧……那是一张B超单。是顾阿姨之前给她的,孩子留下来的,唯一的影像……她就要去陪孩子了……真好。她怕它会害怕,会哭,会在那么冰冰冷冷的地方找妈妈……一想到它小小的身体,化成血水躺在器皿盘里,被医生端过来的样子,她就受不了……此刻的自己,连呼吸,都让她觉得多余……慕月森疼得弓起了身体,弯下腰去,可是,却没有放松手里的力度!她说,他是魔鬼!在他看来,她才是!她怎么能够任性的把孩子拿掉。他是那么的爱她。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连自己的孩子都放弃?!若不是因为爱,若不是因为对彼此敞开了心扉,这个孩子,又怎么会来?!她就因为无端的怀疑,将他打入了十八层的地狱!心,开始一寸一寸地,结冰!变的无比无比的冷。眸子里也弥漫着杀气。狠狠地,掐住她脆弱的脖颈!下一瞬,就能拧断她脆弱的颈骨!呼吸,一点点地被抽离,胸腔似要炸裂一样的疼痛着。可夏冰倾一点也不挣扎。连人的本能,都已经失去了……她牢牢地看着慕月森,目光中,什么都没有了。没有爱,也没有恨……仿佛她只是一个罪人,而他,不过是手起刀落的刽子手而已……从此以后,慕月森三个字,对她来说,不会再是一个特别的存在……她轻轻地,静静地闭上眼睛,等待那一刻临界点的到来——咣当——进门的小护士砸手中的药盘,疯了一样跑过来撕打慕月森,“你做什么?!你会掐死她的!来人啊!杀人了!”外面的护士们听到声音冲了进来,几个人合力,终于把慕月森拉开。他垂手,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夏冰倾。她委顿了一下,整个人靠在了病床头,如一个被丢弃的破娃娃一样,毫无生气……“哎呀这是做什么?小两口床头打架床位和,这个孩子没了,还会再有的嘛——”护士长小声劝说着,“流产的人多了,像你们这么为了流产就拼命的,少!”还会再有?!慕月森极冷极冷地看着夏冰倾,“她?不配再有孩子!”甩门,离开。甚至连多看她一眼,都成了负担……这样绝情的女人……根本不值得他慕月森再去倾力付出!她,不懂什么叫爱!“这……”护士长有些讪讪然,“夏小姐,你还有其他家属吗?要不要……”“不必了。”夏冰倾摇头,眼神没有半分焦距地看着前方,空洞,无神。她谁都不想见。“那好,你好好休息,一会儿我再来看你。”…………………会所。“他是不是喝死了?”顾君瑞轻声对温连尘比了一个手势,“要不,我们扶他去床上休息吧?”温连尘看了一眼地面上那七八个空空如也的XO瓶子,叹了一口气,“你动他试试?”慕月森酒量素来不错,今天是猛着要把自己灌醉,可是,却怎么都还是该死的清醒!他讨厌这份清醒,厌恶到了极点!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到窗口,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月森!你说你到底是怎么了?事情也不讲,就光喝酒,是因为工作还是女人,你总要说一样吧!”顾君瑞吓得就要伸手去拉他。慕月森回头,冷冷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你们可以走了。”毫不留情地把两位好友扫地出门。温连尘担忧得不行,“怎么办?要不要给慕家父母打个电话?”两位老人,包括慕家的所有人应该都不知道现在发生的事。顾君瑞亦是为难,“我也不知道……月森不喜欢别人插手他的事。倒是你……你妹妹……”平时的温紫惜见缝插针,只要慕月森一有事就会出现,怎么这次……不见人影了?“别提了,最近老是早出晚归,不知道在忙什么。”温连尘摆了摆手,“我们也不要离开,就守在门口吧,万一月森有什么事,我们还能第一时间发现。”“好。”顾君瑞懒懒的点点头。*次日。慕家。辛袁裳和慕博明坐在书房里,有些奇怪地看了来找自己的不速之客——温紫惜。自从上次温家二老要求订婚,却又被慕月森那样无情地当面拒绝之后,温慕两家可以说是处于一个十分尴尬的状态。就连辛袁裳去打牌会友,也刻意避开着温家的人。一是怕遇见了尴尬,二是避免夏冰倾知道之后,心里有想法。她可是很喜欢冰倾这个小姑娘的,有她做自己的儿媳妇,她也别无所求了。可现在,温紫惜一来,是为了什么?不管她跟自己儿子有没有那一段,都已经算是过去的事了。她可不喜欢纠缠不清的女人。温紫惜穿着平底鞋,脸上也没有如平时那样化精致的妆容了,反而是素面朝天,就连头发也剪短了。乍一看,还以为她是个大学生。“紫惜,坐吧。”顾念着两家的交情,慕博明淡声开口,“今天来找伯父伯母,有什么事吗?”温紫惜温温柔柔地笑了笑,把手里的燕窝放在桌面上,“刚好看到有这么好的燕窝,想着伯母爱吃,就买过来了。”辛袁裳尴尬了一下,“不能让你破费,客气了。”这燕窝,即便吃到嘴里,那也是尴尬得不得了的,她在心里盘算着找个机会把燕窝还回去。“下次别这么客气了,”慕博明低声道,“紫惜,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你父母叫你来的?”幸好现在大儿媳妇不在家,不然又是一场小战争。这温家,看来他们以后得疏远才行了……温紫惜摇了摇头,“我是来找月森的。”慕家父母对视了一眼,心中警铃大作你,表面上却只能不动声色,“找月森?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