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会将一块空白的绣布留在位置上,第二日,上面可能会出现一些简单的绣样,针脚粗糙,绣布也皱皱巴巴的。”任思渺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愿意教他刺绣?”丁希睿问道。
“嗯。”任思渺点点头。“我见过夏老板的绣品,当真是栩栩如生,针法也特别。可见在刺绣一事上,男子并不比女子差。我能看出来,他真的很喜欢。”
丁希睿悄悄低下头,心中羞愧。刚刚乍一听男子想绣花,她有些接受不了,她实在无法想象男子捏着绣花针的画面。刺绣,是一种劳动,要区分什么男女呢?
原来,她的脑海深处仍然保留着平日里根本察觉不到的刻板印象,似乎还有一个被勾勒出的、模模糊糊的、包含着她所认定的某些气质的男子形象,哎!她一向鼓励女孩子向外拓展,寻找可能性。但不知不觉间,对男子的想象力关闭了。当她暗暗认为只有女子才能刺绣的时候,就将“刺绣”这件事所隐含的“柔弱”“耐心”“静默”等特质钉在了女子身上。在思想深处,她还在原地打转,并未突破。
在坦荡的任思渺面前,她在心里默默道了歉。
“后来,绣功就越来越好了。”任思渺接着说道,“上个月,老板去齐州城送货,但价钱不太好。夏记的绣品实在太过出色,根本就比不过。他有些郁闷,回来后没几日,竟然开口让他随我学习了。”
“原来是这样。”
“对,从那以后,才慢慢……”任思渺的脸又开始红了。
在绣坊上工的时候,两人大半天都在一起,从不好意思开口,到有说不完的话。沈老板买了各式各样的绣品,两人一起拆解,一起复刻,失败了互相鼓励,成功了分享喜悦,随着时间推移,情意渐渐生长。
沈老板一向欣赏任思渺,原本对她有些担忧,若她嫁人,沈家的绣品就更卖不上价钱了。当知晓了沈少华的心意后,猛拍了一下大腿,恨不得跳起来欢呼。
“儿子,有眼光,爹带你去提亲!”
两人的亲事就这样定了。
“真美好。”丁希睿打心底里感到高兴。
“二嫂嫂,你快别取笑我了。”任思渺捂住了脸。
听了故事,回到自己小院,丁希睿还是有些怔怔的,没走出来。她回到屋内,数了数钱。林明轩的产业已经全部交还给林家,两人以后也不会再要。如今诸般事宜,都靠二人在医馆的工钱。以前攒下的二十两还原封未动。自从去了兰县,花销不小,这三个月只存下不到五两银子。
哎,要拿什么给任思渺添嫁妆啊,她犯了难。
晚间,饭刚刚摆上,林明轩回来了,双手握着一个大荷包。
“什么呀?”丁希睿问道。
“你打开看看。”林明轩满眼的笑意。
解开绳子一看,是银子!
丁希睿迫不及待全部拿出,摊在桌子上。
白花花的都是银子,泛着耀眼的光芒。
“你哪儿来的钱?”
“自然是我们的钱,如今取回来了而已。”
“我们哪里有钱?我今日数了数,不过才二十多两。”
丁希睿说着,快步跑回卧房,将小盒子抱了出来。
林明轩见状,摇摇头,笑了笑。
“我当然知道我们近两年积攒的不多,是我对不起你。”林明轩有些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