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旋即,她默了良久,唇边溢出凄苦一笑:“但,我生于南凉,长于南凉。”
“我所有的记忆,成长,欢乐,自由,都是南凉所赋予的。”
“南凉。”林玉致重复了一遍,心中浮起阵阵苦涩,“可南凉带给我的,只有伤,只有痛,只有不堪的过往。”
“来了灵台,我才觉得,日日慢慢的,没那么苦了。”
没那么……苦了。
陆温怔了怔,她虽无法视物,却耳力明秀,外间似乎蓄起了浓雾,风声呼嚎难止,是暴雨将至的征兆。
陆温站起身:“我该走了。”
林玉致目色沉沉,趁她转身,提裙,跪地,俯身,叩首,一气呵成。
陆温带起帷帽,不再耽搁,转身下楼,铺子前头的伙计已经开了店门迎客。
绮云轩这个铺子,先前是吴若海的产业,在林玉致未曾接手前,已经入不敷出。
她接手仅仅三个月,便将铺子做到了灵台闻名遐迩的成衣铺。
生意极好,客人络绎不绝。
她将将下了楼,因不见光明,与一个横冲直撞的粉衣姑娘撞了满怀。
那姑娘到底不如陆温身量紧实,这一撞,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慌乱间,将陆温的帷帽也一同扯下,一抬眼,便是那满面恶疮的模样。
粉衣姑娘倒吸一口凉气:“这这这,这世上怎会有如此难看的女人。”
身后的紫衣姑娘,约莫是与前头那位姑娘一路的,当即便认出来她是昨日那位书商,拉起好友,指着陆温:
“就是她,她就是昨日梵音寺的那位书商。”
“好呀你,长得这幅模样,却哄骗的苏大人平白要为你花上一万两银子,叫你做美人榜的榜首。”
“你这幅鬼样子,凭什么做榜首?”
林玉致也下了楼,闻听此言,怒极反笑:“这位姑娘,她是咱们绮云轩的主人,还请姑娘放尊重些。”
粉衣姑娘冷笑一声:“一个瞎子,面貌还如此丑陋,还想做当世美人榜第一,真是不要脸。”
林玉致怒极,上前与她争辩:
“姑娘您倒是长了一副好皮囊,可惜你们章家这一窝里,没出几个给章参军长脸的人,都是些卑鄙无耻的蜱虫,风一吹,雨一打就折的娇花儿!”
那姑娘被她一通指责,恼羞成怒,脸色涨得通红:“你……你放肆!你一个小小商户,也敢得罪我。”
“阿青,你去,给我扇她两巴掌!把她打服了为止。”
“是!”
那紫衣姑娘约莫是她的闺中密友,又或许身份低她一截儿,平日里只以粉衣姑娘的话马首是瞻。
听了这话,立即上前两步,抬起手,狠狠一掌,朝林玉致掴了过去。
陆温静立一旁,左手紧握住她的手腕,空下的那一只右手,反手又回敬了过去:
“聒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