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下羽睫,半晌没有吭声。
她说完,拔腿而出,房外小雨淅淅沥沥,嗓音清脆,柔似黄鹂,也虽之袅袅幽影而近而远,散落于空:
“谢大人,待我寻得药,解了你的毒,我们就真真是两不相欠了。”
谢行湛怔在原地。
原来她……一直都将为他寻药,当作一笔买卖,当作一笔交换。
只要她寻来了他的药,拔除了他体内的萦绕不散的毒素。
他们就……两不相欠了。
她的身影早已消失,只有寒雾将他笼在其中,他紧紧抿唇,闭了闭眼,平复阵阵心潮,无声的答了一句。
“好。”
似是自嘲。
陆温回自己的院子时,已入清晨,一夜秋雨,水雾湿润,薄雾渐浓。
此刻她眼下泛着乌青,只想合衣躺在软榻上,休息半个时辰。
她困顿至极,刚沾了锦被,就沉沉眠去。
只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外头噪杂之声愈发的大。
莺儿面无血色的冲进来,喊道:“姑娘,不好了。”
陆温掀起锦被,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怎么。”
莺儿哭道:“是三姨娘,今儿绣月去洒扫庭院,便看见……”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句话断断续续,连个囫囵话也说不明白。
陆温冷冷瞥了一眼莺儿,锋锐如刀:
“一句话,舌头捋直了,重新说。”
“绣月看见三姨娘,在厨房悬梁自尽了,还留了一封遗书,说……”
她跺了跺脚,面如白纸,低声道:
“说是看见您和外男私通,自觉没教得女儿晓识礼数,还未出阁,便与男子交颈相连,一时想不通,走了死路……”
陆温陡然一凛,站起身子,神色凝重:
“尸体在哪?”
“已经被老爷敛入了棺材,如今就停放在三姨娘的院子里。”
“我去看看。”
莺儿泪雨如下,跪在陆温脚下,死死拽着她的袍角:
“姑娘,我来给您报信,是想叫您快逃,您若不逃,被冠上一个私通外男的名头,您的下半辈子就完了。”
陆温淡淡道:“放手。”
“不,我不放。”莺儿摇头,“姑娘,您别去,婚前失贞,还害死了自己的亲娘,按北弥国律,是要去衣,受杖责的。”
陆温一脚踢开了她,径直走出院中,院外霎时冲入好几个魁梧家仆,陆覃在后气势冲冲,仰着颈子,吩咐下人:
“还不把她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