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回去好好工作,不要担心余厂长了,她去哪儿都能过得很好。”小李叹了口气说道。
叶梅和马冬云也深知这点,但心里不知怎么回事,总有种不得劲儿的感觉,三人无奈地对视了一眼,回去工作了。
路上,沈建东也不高兴:“嫂子,你干得好好的,怎么就不干了呢?”
余思雅温声安抚他:“嫂子累了,想休息几个月,不是说要恢复高考了吗?我也好趁这个时间好好复习复习。”
沈建东不大信,气哼哼地说:“嫂子,不干就不干,以后我养你就是。”
他现在倒腾了不少小玩意儿来乡下,走街串巷的卖,生意还不错,一个月能挣几十块呢。
余思雅怎么可能让个未成年的小屁孩养。她笑着说:“嫂子存了钱呢,建东,我准备去省城,你也准备一下,到时候跟我一块儿去。”
沈建东惊得车龙头一歪,差点摔倒:“嫂子,你,你说什么,咱们要进城?”
“没错,我准备去省城,你也准备一下,把你的货出完就别搞了,跟我一起去省城。”这是余思雅思来想去后做的决定。
放沈建东一个人在乡下,她实在不放心,还是搁在眼皮子底下好一些。而且省城的机会更多,明年就是78年,改革开放,允许大家摆地摊了,到时候凭沈建东的勤快和能吃苦,他成为全国最年轻的万元户也未尝不可能。
沈建东早就想去城里了,只是没有门路,没有介绍信,去了城里房子都租不到,人生地不熟的,现在嫂子说要带他进城,他高兴极了:“我听嫂子的。”
有了这个奔头,沈建东更卖力了,回家就开始收拾了起来。
余思雅看得直想笑:“不着急,还早着呢,我只是先跟你说说,让你心里有个底。”
“嗯,那嫂子,我们都走了,家里怎么办?”说到底,沈建东还是个从未离开家的少年,兴奋过后,不免开始顾虑。
余思雅说:“空着啊,以后回乡下了还能住,不过自留地里的东西这一季收了之后,就别种了,以后给邻居种吧。”
沈建东高兴地应了。
接下来几天,余思雅便没有再出门,整天窝在家里看书。如今已经到十月了,距离高考只剩两个月左右的时间,她得抓紧了。
她闷头在家里读书复习做题,不受影响,但她卸任厂长的事却在整个公社传开了,说什么的都有,有受过恩惠的社员惋惜,也有没沾上光的落井下石。
胡桂花两口子走到哪儿都有人问她闺女怎么好好的厂长不干了?两口子真是有苦难言,他们怎么知道啊。自从余思雅翅膀长硬了以后,一年就回来两三次,带一堆东西过来,坐一会儿就走了,饭都很难吃一顿。
他们对女儿的工作知之甚少,这回要不是听村里人提起,他们压根儿不知道这件事。
回到家,老两口的脸色都不大好看,余大庆气将烟杆摔在了桌子上:“思雅真的不在养殖场干了?你有没有听她说过这事?”
胡桂花愁眉苦脸的:“我都三四个月没见过她了,我哪知道啊!”
“你怎么当人妈的,连闺女离职了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余大庆气得拍桌子。
胡桂花缩了缩肩膀,不停地抹眼泪。
沉默了稍许,余大庆拿起烟杆在桌子上敲了敲:“你去看看思雅,问问她是怎么回事。这么大的事也不跟家里商量,眼里还有没有咱们这个当爹妈的啊?”
胡桂花也挂心着这个事:“那我去问问。”
她连饭都没做就赶去了沈家。
余思雅正在吃午饭,她是个厨艺废,又不大习惯用农村这种土灶,所以中午吃得非常简单,凉拌了个黄瓜,再加一个早上沈建东做的韭菜鸡蛋饼。好在这会儿天气还不冷,早上的饼子中午吃除了口感差一些,也还不错。
胡桂花上门就看到她在吃饭,眼泪刷地一下流了下来:“思雅,你,你现在就吃这个……”
余思雅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吃这个怎么啦?白面跟鸡蛋混合,还加了香喷喷的韭菜,有面有蛋有菜,营养很丰富啊。也不知道她在脑补什么,竟然就哭了。
“你吃饭了吗?没吃,你自己做吧,柜子里有大米白面,地里有菜。”余思雅招呼胡桂花。
胡桂花现在哪有心情吃饭啊,她坐到余思雅对面,看着余思雅啃冷饼子啃得津津有味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思雅,你不在养殖场干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外面都在传,说上面把你下了,你是不是犯了什么错误啊?”
余思雅就知道她来是为了这个。
放下饼子,先喝了口热水,余思雅才无奈地说:“你想多了,没有的事,是我自己累了,不想干了。好了,你不用管我的事,香香的学费生活费我照出,该给你们的我也按照往年一样,你总放心了吧。”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说呢?妈是为了那点钱吗?妈是关心你,你这好好的工作不干了,让人家怎么想你?你一个姑娘家,好不容易干到厂长这个位子,多不容易,说不干就不干,你在想什么?”胡桂花忍不住抱怨。
余思雅不知道该怎么跟胡桂花说。
想了想,只能先安抚她:“我心里有计划呢。我准备去省城,所以才主动辞掉养殖场的工作,好了,你就别为我担心了。旁的人要说什么,你就由着他们说去,过不了几个月,他们自己就消停了。这段时间,你少串门,别跟他们来往就是,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