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京城逐渐的安静了下来,就连讨论酒楼、公主府的声音,都荡然无存。当然,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这些话题,毕竟涉及皇室面子,哪能总让老百姓品头论足呢。
驸马爷苏宏轩的案子、长乐公主酒楼中毒一事,也终究得到了最后的结果,不得不说,柳玉清作为主审官,将两个案子都查的十分的透彻,更可以说,查的滴水不落。
由于苏宏轩陷害朝廷命官在前,又暗自私结党羽在后,等等一系列的罪名,数罪并罚之下,直接割去了黄带子,贬为庶人、发配到边疆做苦力。
至于长乐公主就更惨了点儿,结党营私她参与了,陷害朝廷命官,她也参与了。还有给太后下药,更加有她的份儿,皇上圣怒之下,抄了公主府的家不说,更是把长乐公主发配到了边境军队里,做了煮饭的婆子。
而此刻太后的寝宫内,柳霜、四爷、皇上、皇后、还有易修杰,都守在了太后床前。再看床上的老人,昔日容光焕发、精神抖擞的老人家已不复存在。
此刻躺在床上的,竟然瘦的皮包骨头不说,还面色灰土,双眼塌陷,眼神里,在没有昔日的光芒。
柳霜跪在床头,一边把脉、一边蹙着眉头,屋子里除了他们几个人再无其他,皇上看着自己弟妹的表情,重重的叹了口气,说:
“霜儿,你跟皇兄说实话,母后她……还能不能……”
后面的话没等说完,柳霜直接就摇起了头,缓缓的站起身,开口道:
“皇兄,我无能为力了,晚上……母后应该能醒过来。”
“那用药能不能延缓母后她……”四爷的话还没有说完,皇上直接伸手摇了摇,说:“走吧,咱们先出去,修杰,你去国子监念书吧,父皇跟你四皇叔有事儿说。”
易修杰见状,懂事的点点头,抱拳行礼一下,道:“是,儿臣告退,四皇叔、四皇婶,修杰先行告辞。”
柳霜瞅着小家伙乖巧的样子,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先去忙。待易修杰离开之后,四个人也出了寝宫,来到偏殿。
皇后乐晞这会儿算是终于按捺不住了,蹙着眉头开口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母后为何会下毒,霜儿,你的医术不是最好的吗?为何不能医治好母后?难道中毒那会儿,你没看出来吗?”
皇上看着娇妻着急的样子,伸手把她拽到了椅子上坐下,然后叹口气,说:
“这事儿不能怪霜儿,是母后自己要求的,其实说到这里……朕得对你坦白个事情,母后的反常,还有朕对其他嫔妃的……呃……态度,都是做的一个扣。”
轰——
乐晞听到这话,被震得半天都没有吱声,坐在椅子上,双眼放空、脑子里一片空白,拧着眉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一个人呆愣愣的坐在那里。
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她其实也已经料定这事儿蹊跷,可料定是一回事儿,被告知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柳霜夫妻、皇上都知道,唯独瞒着她一个人,这是为什么?难道她不值得信任吗?
思及此处,乐晞不禁心里抽痛,在场的三个人,都是她心里最重要的人,一个是夫君,她所有的一切;另一个是挚友,她最信任的人;还有一个是小叔子,每每她有难,都是会出手援助的那个。
可是现在呢?
发生了这个事情之后,她忽然发现,自己并不是那么……那么……
变化无常的表情,被柳霜完全的看在眼里,其实对于瞒着乐晞,还是她自己主动提出来的,毕竟有些事情……真的不是那么容易……
小妮子重重的叹了口气,也来到乐晞身边,缓缓地开口道:
“皇嫂,这件事情你别怨皇兄,是我要求瞒着你的。”
话音刚落,乐晞直接扭头,惊讶的看着柳霜,眼里满满的都是失望,颤抖着双唇,许久才挤出一句话:
“为……为什么……为什么你……啊?”
“为了让你更能本色的表达,为了瞒住长乐公主,更为了让你能独善其身。”柳霜说完,快速的扬起了头,因为只有这样,眸子里的泪才不至于掉下来。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
“这件事情……还得从王皇后那里说起,你还记得她死的时候谁在场吧,除了我,没有别人。而对于我的医术,想必你自己都了解,一旦中毒,我不可能发现不了。”
“可就偏偏那日,王皇后死的很快,快到根本来不及交代一句话,就直接见了阎王。对于这件事情,皇兄跟四爷都一直忌惮,也一直都在追查。”
“四爷大年初二去边境,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那会儿他们得到了证实,长乐跟仍旧在逃的易宕有纠葛,而母后也正是因为这个事情,直接主动地找到皇兄,要求以她做饵,把事情全部解决。”
“那是我进宫,察觉到了母后的不对劲儿,皇兄也就是那天晚上,去了王府找我,跟我说了此事,本来皇兄是打算隔天告诉你,是被我给拦截了,你跟母后的感情……我不能让你知道。”
“牺牲一个母后,就足以让我们几个痛彻心扉,如果你再有什么意外,你让皇兄又该如何,母后也是要求不跟你说,所以……才瞒你到现在。说到底,事情发展到这会儿,也有我的原因,毕竟……”
柳霜说到这里,终于是说不下去了,眼泪簌簌的落了下来,最后更是直接呜咽出声。乐晞看着她这样,心里也是十分的不好受。
从她们两个成为皇家的儿媳妇那天开始,太后对他们的照顾、关怀,那都根本不是言语上可以表达的,可是如今,那人就躺在床上命不久矣,而且还是为了他们这些个小的,做出的牺牲,这……这这……
乐晞眼中含泪,早把一开始自己的那点儿小委屈泡在了脑后,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到柳霜面前,伸手抱住她,说: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