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惠在他后面走,却觉得他步子一会儿大一会儿小,明显是在想东西心里紊乱,不过有了李墨翰上回的警告,她是不会再和他说话了。
看到小惠到了,安知雅要她带张老板去厨房,并且嘱咐着注意不要搞出太大动静。
他们现在是住在李家姑奶奶的小洋楼里,在这里曾经老祖宗疼唯一的女儿,给设过一个单独的厨房,但姑奶奶出嫁后,已经几乎废弃,许久没有用。因安知雅搬到这边后,是孕妇,偶尔想自己开点小灶,如今掌管李家厨房的苗雨清特别为她向老祖宗申请,让这里的小厨房重新开启。不特别设厨师,小惠能做几样东西,对厨房是最熟悉的。
交给小惠和张老板去煲药,安知雅放心,回身走到丈夫身边,发现丈夫已经睡着了。
能睡是好事,说明身体在康复。
橘色温暖的灯光下,他额头处有几粒微汗在发光。她没有多想,手指伸过去要帮他擦掉。
“嫂子——”杨朔几个人没想到她突然这个动作,紧张地低喊。
即使在睡眠状态里的李墨翰,依然是只浑身戴满刺猬的勇士。
听到背后几个人一同紧张的喊声,安知雅一怔,手指刚要收回,却是来不及了。
腕处被强力地一扼,刹那骨头快要碎了般。
紧咬住唇瓣,她忍着,即使断了骨头也不希望影响他休息。
他五指收紧,粗糙的掌心接触到的皮肤骨头,柔嫩细弱的美,外弱中干的韵,是一种熟悉到骨子里让他经常疼到心窝里的酸甜苦辣。
心头猛烈地一震,他霍地睁开了眼。
安知雅同在场的人全部倒抽了口冷气。
两颗深如黑曜石的眼底里映出她素净下巴小尖的脸,他二话不说,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众人见他眉头都不皱,脸冷得像块石板,纷纷在心里喊糟糕。
安知雅倒是一点都不舍得赵鹏杨朔等人被自己牵累的,主动开口:“是我要他们送你到这里来的。”
“他们联系你了?”这群不懂体贴他的部下一样是罪加一等,李墨翰像要剥了人皮的目光打扫过在场的每个兵。
杨朔等人自认倒霉。不过,他们当时是没有想太多,只想赶紧将他送到最安全最可靠的地方,然后第一时间凭着直觉将他送到安知雅这里来了。如今回想,的确有些欠缺考虑。要不是安知雅这种遇到危急仍能保持住自我而肃然冷静的女人,这事儿早闹大了。
“好了。”安知雅看杨朔他们个个埋着头的,在中间打和场,帮着拿件厚实的外套披到丈夫肩上,温温柔柔地说,“你知道的,如果你把这事让他们瞒着我,你不回来的话,我都是要挂心一夜不能睡好觉的。”
像是小女人的娇嗔与依赖,让李墨翰想再训斥的嘴巴吃了个闭门羹。耸了耸肩头,向杨朔等人威严地扫过去:“该去做什么都去做什么。我们队里,没有所谓一个受伤,全部工作停止的道理。尤其是当我本人有事的时候。”
这话可真是冤枉。杨朔自认在他受伤后,没有停止安排底下的人继续戒严和调查。可见得李墨翰这话是在借机让他们出去,好和老婆单独相处。一个个便知趣地退了出去。
安知雅坐在床边,指尖顺着丈夫的肩膀往下抚摩,意图让他绷紧的脸皮再缓和一些,问:“究竟出了什么事?突然见你被他们背回来,把我给吓的,还以为你是哪里中弹了。”
听她口气里真显出一丝丝的忐忑,如指尖拨弄他心底的弦,他哑声并带有歉意:“正因为伤的不重,我才不想让他们送我回这里。去到那接杨朔,没有遇上偷袭,只是一些猎人常用的陷阱到处设伏,防不胜防。夜里路黑,又不敢开大灯,张老板踩歪了一只脚,我去推他,没想到自己中招了。”说到最后,摸住她的手背,慎重有力地说:“你放心,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反握住他的手,见他情绪安定了,她才敢往下为杨朔他们说话:“你没事就好。杨朔他们,你不要过多责备他们。要知道,你在这事上多责备他们一句,是在为难我,不是在为难他们。你不希望我和他们的关系雪上加霜吧。”
她的话宛如一汩温泉,让他冷冰冰的面具一点点地崩裂,最终是无可奈何地一笑:“你说的都是。”说完,握起她手背放在唇间温存着,想到又严肃地问:“我没有吓到孩子吧?”
她嘴角是忍不住微微地翘起了弧度:“孩子没有吓到。弯弯是不在这里,要是在这里,那可难说。”
小丫头机灵剔透的性子,他们想对小丫头瞒点什么,都是难于上青天的。所以妈妈被人控制这个事,小丫头都是看在眼里惦记在心里头的,只是不想妈妈爸爸担心,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当然,他们这做爸妈的,暂时看不出五岁大的女儿能知道多少。
看时间差不多,李墨翰本想趁现在自己精神好,招方真他们进来,继续召开本来今晚上预计要进行的会议。
“我让张老板去煲药了。”安知雅非得让他躺下去再躺会儿,养足精神,道,“迟这一两天没有关系。”
李墨翰听说张老板被派去煲药,肯定是煲的中药,问:“煲谁的药?”
“还有谁的?”安知雅好笑地回他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