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希声被楚芸芸一掌推出到无边云海之际,道一殿内仍是灯火通明。
李长生正在此处接待云州极剑宗的来客。
将木剑仙的分身安置妥当,建成木剑仙的圣庙之后,李长生的忙碌才刚刚开始。
所谓金风未动蝉先觉。
木剑仙斩断时序,照见永恒一事,天下间任何三品以上的武修都能察觉。
时之秘境的变故,各方也只需稍稍打探就可得知。
故而在事发之后不到三个时辰,无相神山就客似云来,门庭如市。
天下间不止是苦苍生一位聪明人。
附近预判幽州与北方局势即将大变的势力,远远不止是‘神荒不老城’一家。
此时在知客院,等待李长生接见的客人已多达二百五十余位。
他们或是一宗一派之主,或是江湖上一些大势力,大商号的首脑,至不济也是太上长老与副座之流。
便连幽州附近的几位总督,三大王府,也纷纷遣使前来恭贺,就更不用说地方上那些二三品的豪族世家。
神荒不老城的苦苍生确实来的最早,只是人分远近亲疏。
极剑宗虽是一家三品宗派,对于无相神宗却一向恭顺,是无相神宗在云州最坚定的盟友之一。
所以当极剑宗主亲自上门恭贺,李长生哪怕是百忙之际,也得拔冗一见,以示尊重。
似极剑宗这样的势力,才是无相神宗镇压北方的基石。
至于‘神荒不老城’,李长生哪里会在乎他们怎么想呢?
他对苦苍生再怎么热情,再如何客气,神荒不老城也不会对无相神宗更恭敬,更听话,更不会收敛他们的野心。
与之相应,哪怕李长生对神荒不老城再怎样怠慢,甚至是羞辱,这家二品玄宗也不会冒着被夷灭的风险,主动背盟。
在道一殿内,李长生与极剑宗主密议了足足半刻时间,又亲自将这位送出门。
“前辈放心,往日我无相神宗四面环敌之时,都从未让极剑宗吃过亏,现在更不会。前辈所求之事,我稍后就会让人安排下去,云州按察使一职确实该换个人坐一坐了,而今我们再没有容忍此人的道理。”
极剑宗主叫马踏云,是一位七旬左右,面目冷峻的老者。
他的眼眸中透出喜意,五官却仍是冷如岩石:“无相神宗的信誉,马某自是信得过的。道友今日客人众多,我就不再叼扰。不过临行之前,马某还是想再说一句,如今神荒不老城,铁山秦氏,天药阁为首的七家势力,实为我等的心腹大患。
之前无相神宗被朝廷钳制,没有余力也就罢了,而今你们既有了木剑仙的庇佑,那就万不可心慈手软。北方魔劫在即,我们如不能赶在魔劫之前,将这些祸患扫平,马某坐立不安,这是马某的肺腑之言,请李兄恕我冒昧!”
李长生神色一肃,朝着马踏云拱手一礼:“前辈这话哪里冒昧了,这实为金玉良言。李长生一定谨记于心,不会让前辈失望。”
马踏云不由满意一笑:“你们无相神宗如有意动手,我极剑宗愿为马前卒。只需道友一道符诏,极剑宗一日内就能尽起三千剑客,随同无相神宗征战。”
李长生也很满意。
他让身边的教习院大长老清虚子,亲自送马踏云下山,然后站在殿门口,目送这位极剑宗主离去。
当马踏云的身影消失于视野,旁边的戒律院大长老卢守阳就面目森冷道:“据‘天听院’打探得来的消息,近年极剑宗与朝廷多有接触。”
李长生哑然失笑:“北地与朝廷接触的宗派多了去,我们自己撑不起来,就难免让朋友离心离德。他们想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不过是人之常情。我们论迹不论心,极剑宗至今为止都没有对不住我们的地方,那就是我们的朋友。”
他随后神色一动:“天听院的慕师弟,还没有回来?”
卢守阳则摇了摇头:“慕师弟还在海上,近日‘极东冰城’异动频频。‘一剑倾城’问铢衣很可能已苏醒,他在那边打探情况,一时不能抽身。其实宗主你想让他去打探秦沐歌的生死,发一枚符诏即可,没必要特意招他回来。”
“一剑倾城问铢衣——”
李长生眉头大皱,随后一叹:“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这麻烦事一桩接着一桩。那女人醒来之后,剑锋不知会指向何处?”
那是一桩九百年前的恩怨,不但是大宁朝廷的心头大患,也是六大神宗的麻烦。
“秦沐歌的生死一事关系重大,有些话我还是想要当面交代清楚。”
李长生说到这里,就欲转身回殿,准备接见下一个客人。
知客院等着三百五十多号人,预计明天赶来的客人还会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