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裴徽缓缓踏入牢房之后,他一眼便望见杜绾正紧闭着双眼,双腿盘起端坐在牢房的正中央位置,活脱脱像是一位正在打坐入定的老僧。
此刻的杜绾,那副神态自若、从容不迫的样子,仿佛已经超脱于这喧闹繁杂的尘世间。
不得不承认,仅仅从这表面现象来看,杜绾的确能够给人营造出一种成竹在胸、胜券在握的感觉。
就在这时,原本安静坐着的杜绾突然听到了裴徽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刹那间,他就好似一条刚刚从冬眠中惊醒过来的毒蛇一般,猛然睁开了自己的双眼。
紧接着,两道锐利得如同火炬一般的目光直直地朝着裴徽投射而来。
“裴帅啊!这件事情说不定只是一场误会而已……”杜绾紧紧地盯着裴徽,面容沉静如水,语气轻缓地开口说道。
令人惊讶的是,他那张脸庞之上既没有流露出丝毫讨好奉承的神色,也不见有半分怨恨恼怒的情绪,甚至就连那么一点点的焦急和忧虑之情,都根本无从寻觅得到。
然而,裴徽根本就没有耐心等待他把话讲完,只见其面色淡然地将其打断,说道:“杜家主,你也就别在这里跟我说那些毫无意义的虚言假辞!”
“关于那旅贲军的车奉都尉张达究竟是不是受到了你的指使,想必你自己心里跟明镜一样清楚。”
说完这番话后,裴徽微微眯起双眼,冷冷地盯着眼前的杜绾,接着又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本帅实在是懒得再把那张达能和你那个幕僚王义平所交代的供词拿出来让你过目。”
“如果你就连这么一点小事都不敢大大方方地承认下来,那么本帅恐怕也只能先采取行动,将你们全族一个不落的统统抓捕到此处来,然后咱们再坐下来好好地详细谈谈了。”
听到这话,杜绾却丝毫不见慌乱之色,反而扬起下巴,露出一脸骄傲自负的神情,那模样活脱脱就像是一只正在开屏炫耀自己美丽羽毛的孔雀。
只听她用一种高高在上的语气回应道:“裴帅您可真是会开玩笑啊!”
“我京兆杜氏可是名门望族,在朝廷里当官的族人数量众多,足足有一百四十三人之多呢!”
“这当中官职达到三品的就有三个人,而官阶处于正七品及以上的更是多达三十五人。”
“不仅如此,我们家族里面还有四十五人与皇家以及宗室之间存在着姻亲或者血亲这样紧密的关系。”
“所以说呀,裴帅您要是想抓走我一个人,那自然是轻而易举之事。”
“但倘若您妄想能够将我整个杜氏家族一举全部抓到此处,那无异于痴人说梦,纯粹是异想天开罢了!”
杜绾慢条斯理地说出这些话来,只见他气定神闲、不慌不忙,脸上还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那神情就好像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似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