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出口,泪已满面。
“林缨,没事的。”
“怎么能没事?”林缨痛哭,“姑娘,她们是要冤死您啊!”
“我知道。”
天上的雨,不知不觉变成瓢泼。
溶月抹了一把脸,想起被押走的父亲,被一堆莫须有的罪名逼得不得不认罪的时候,心里是何种滋味?
一定比她此刻痛苦百倍,因为,那时的他,身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他是一个人走向了百口莫辩。
是她不孝。
为赎不孝之罪,她不仅要杀尽江家人,她还要叫他们一个个地都尝一尝父亲、母亲尝过的苦楚和绝望!
“林缨,不哭。”
可林缨哭得更凶了,她护在溶月身前,迎着目光如严霜的江家人:“姑娘什么都没做,这是欲加之罪!”
赵夫人怒而拂袖,横眉厉吼:“一个奴婢,也敢在江家放肆?!来人,把林缨拿下,乱棍打死!”
“不许动她。”溶月伸手,把林缨扯到身后,“二舅母,你要杀要打,冲我一个人来,别动林缨。”
“你认罪了?”
“不认。”
“宁溶月——”赵夫人扬声,眉眼越发凌然,“赵九供出你的时候,因他无凭无据,你说他是污蔑。
现在,严老六死了,杀他的土匪把罪证送到江家门口,你当着如山铁证,竟还想要矢口否认吗?!”
“不是否认,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笑笑,不再多言,勾唇望天,“林缨,两个时辰过去了吗?”
“什么?”
廊下,赵夫人亦不再追问,她走到江老夫人身边:“母亲,事情问到这里,媳妇以为已经一清二楚。
大嫂身子不适,把掌家权交给了溶月,溶月一得到掌家权,在内勾结赵九,恫吓管事出逃,在外串通土匪,绞杀管事。
她自以为能瞒天过海,拿下江家的掌家权,却不知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母亲,此女心机深沉,为权势不择手段,全不顾江家对她恩重如山,还请母亲莫要心软,严惩她。”
王夫人、李夫人双双起身,冲江老夫人屈身:“母亲,媳妇觉得二弟妹(二嫂)说得极是,请母亲务必严惩。”
江旻玉几人也走到老夫人跟前:“请祖母严惩。”
“唉……”江老夫人长叹一声,越发苦恼地扶着额头,“月儿是梦洲仅剩的血脉,我舍不得啊。”
“母亲,”赵夫人伏首,“后宅不宁,祸及满门,母亲若不肯严惩溶月,难保来日有人效仿,做出更令人发指的事。”
江老夫人低眉抹泪,很是为难了一番,而后,她抬首,冷声问:“依照家里的规矩,该怎么罚?”
“先杖三十,再送家庙。”
“月儿,你恁得糊涂!”
许多年前,母亲为救父亲,跪到江老夫人身前,她是不是也用同样恶心人的口吻,说母亲糊涂?
“月儿,你若肯认错,看在你母亲的份上,我或可从轻发落。”
她若聪明,当继续和江老夫人虚以为蛇,等着止水赶来江家,可江老夫人提起了母亲,她便不愿意了。
“不认。”
“好!”
江老夫人沉痛地闭了闭眼睛,待她再次睁开眼,目中泪意尽消:“只怨梦洲没得早,没把你教好。
我既是她的母亲,便替她教一教!
来人,杖责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