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馆被查封,她以为死定了,谁晓得天子开恩,免了她的死罪,可她虽然活着,却成个乞儿。
金陵的乞儿不好当,三天吃不上一顿饱饭,难得得了一份赏,不仅被人抢去,还要挨上一顿揍。
真真生不如死。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想要活下去。
想到这里,景秀再不敢横在卧榻,她滚到地上,哭求:“只要宁姑娘肯救奴家,奴家做牛做马报答姑娘。”
“好。”
景秀呆滞片刻,不敢置信地反问:“姑娘应了?”
“恩。”
景秀出生书香门第,读过四书五经,昔日长春馆那些脍炙淮水的艳词哀曲,不少出自她的手笔。
“我要去大兴。”
“奴家随姑娘去。”
“我要在大兴城开一家青楼。”
“欸?”
“不愿意?”
“愿意。”
她本来是个老鸨,只会经营勾栏院,但——
“宁姑娘,奴家不问您为何要开勾栏,但开楼不难,难地是长久,若背后无倚仗,最多三天,势必关门。”
“这个无须你操心。”
“是。”
“去大兴前,我要你排一出戏。”她从袖中摸出一本册子,“除夕夜,我要这戏出现在张掖的戏台上。”
景秀接过戏本,飞快地翻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她本就没了血色的脸变得越发地苍白:“这……这……”
“不敢演?”
“不是。”
她是长春馆的老鸨,也是王丞相的探子,这天下还真没几件她不敢干得事。
“回宁姑娘,这戏颇长,只奴家一人,演不成。”
“十人,够吗?”
“够。”
“多久能排出来?”
“宁姑娘的人若是机灵,十天足以,若不够机灵,有奴家的调教,最多十五天,也一定排得出。”
“好。”
十二月二十八,溶月乘坐马车,离开汜水镇。
出镇半里,影青急不可耐地放飞一只信鸽,眼见鸽子飞远,他正要勾唇,溶月推开车窗,笑问:
“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