阍者抓过银子,“嘭”地一声,又关上了门。
过了很久,门不见开。
林缨气不过,破口大骂:“什么玩意儿!就算金陵的贵人见了姑娘,也都客客气气,一个边城的破员外,竟敢——”
骂声未歇,宅门开了,阍者笑眯眯道:“老爷请姑娘进去。”
“……哦。”
梨园内的布局十分风雅,草木错落有致,亭台山石半遮半掩,脚下的青石颗颗圆润,形同美玉。
溶月踏上回廊时,一只飞燕从房内飞出,身穿宝蓝色销金云纹团花直裰的老者指着飞燕,捋须笑问:
“姑娘以为如何?”
“香泥惊落忽飞去,却向桐华顶上鸣。”
“好!”老者怒赞,“不愧是金陵来的姑娘,气度、学问、胆识全不是张掖这等小县城能比拟的!”
“李员外谬赞。”
“姑娘怎么称呼?”
“宁。”
“宁姑娘里面请。”
“多谢。”
厅堂正面竖着一张太师壁,木色沉郁,壁上的古字笔走游龙,四角雕满飞凤、团花,富丽又精美。
太师壁一侧,立着个眉目如画的婢子,婢子正在煮水沏茶。
“宁姑娘,这茶又如何?”
“小女不懂茶。”李员外闻言,眉目露出些许失望,溶月却又道,“倒是小女的婢子,略懂茶道。”
“哦?”
林缨上前半步,盈盈屈身:“奴婢给李员外请安。“
“恩。”李员外勾出一点笑,颇为赞赏地点点头,“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是个美人。”
“李员外谬赞。”
“会煮茶?”
“是。”
林缨走到桌前,只扫过一眼,便道:“社前莲心,极品好茶,奈何烹煮之技似牛嚼牡丹,可惜了。”
李家婢子怒目:“你说什么?”
“我说你不会烹茶。”
“你胡说!”
“碧幽,退下。”李员外拂袖,目光微冷地看着林缨,“不知老朽是否有幸,喝上一盏姑娘烹得茶?”
“奴婢献丑。”
林缨抬袖,先净手,后净面,再熏香,李家奴婢一瞧,不屑地啐了一句:“惯会装腔的玩意儿。”
林缨只当听不见,全神贯注地捻起一撮茶,开始炙茶、碾罗、煮水、投茶,不一会儿,茶香浓郁,满室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