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太仆出兵之心不消,数月来,他暗中走访城中权贵,试图说服更多人,再次请奏,出兵南唐。
秦长风轻勾唇角,冷目掠过公堂,扫向角落里的一人:“十余年前的那一战,马太仆还记得吗?”
“记得。”马青川走到人前,“不管时间过去多久,西汉和南唐的那一仗,本官都记得一清二楚。
因为在那一战,南唐人不仅杀了本官的父亲,还杀了韩大帅的兄长,兄长的长子、次子和三子。”
马青川略顿,一双阴目横向韩彪:“韩大帅,想必这一战,你,还有韩家也都记得一清二楚吧?”
韩彪想救秦长风,但这救是尽力为之,而非赌上韩家一门的荣宠,九族的性命,不计一切地救!
然,秦长风似乎不这么想,不然,他不会背着他算计晋飞,叫晋飞触犯军法,拉整个韩家下水。
此子之狠绝,远超他所料。
这一刻,韩彪生出了后悔,可后悔的同时,他又很明白,有些事就像弦上箭,一旦开弓,再无回头路。
果然,马青川等不及他回答,转了身,面朝堂外的同僚、百姓:“韩大帅也许忘了,但本官不会忘。
本官清楚地记得,南唐人曾踩着西汉将士的累累白骨,叫嚣着终有一日,要率大军踏平西汉国!
这话,除了本官,还有人记得吗?”
如何不记得?
十余年前,惨死在战场上的人,又何止马家、韩家的儿郎!
极静中,一个妇人激动地昂起头:“我家夫君就死在那场大战,我还活着,便是因为恨意难消!”
一声凄厉,引得数人昂首嘶吼:“我也是——”
“还有我——”
眼见百姓激愤,溶月眉头微蹙。
父亲在时,曾同她说过这一仗,父亲说,这仗打得凶,但吊诡地是,此战之后,两国并未交恶。
上一世,她沦落青楼十年,极少听人谈起此仗,南唐百姓彷佛不知道西汉在这一仗,损失惨重。
溶月躬身,凑到秦长风耳边,轻问:“三殿下,西汉和南唐为何打了一仗?”
“十余年前,南唐天子归国继位,他得知江宁王要杀他,于是借道西汉,却在将要渡过汜水时,遭遇围堵。
西汉不能让南唐天子死在西汉境,所以汜水的守军拼死护住了他。”
难怪上一世,秦长风年满十八,西汉不来接子,南唐天子从未催促,原来他能登基,靠了西汉。
“三殿下说这些,是想拉拢马太扑?”
“不,孤要他死。”
“啊?”
眼看百姓的激愤要失控,元好问站起身,怒斥马青川:“马太仆,你要煽动百姓,引发民乱马?!”
“民愤不消,早晚会乱。”
真是疯了!
元好问冲下公堂,走到秦长泽身前:“七殿下,请您出面遏制马太仆,不然,大理寺要叫他闹翻天了!”
秦长泽面露为难:“元廷尉,并非吾不想帮你,但父皇差吾来是监审,不是让吾干涉廷尉审案。
吾管多了,管过了,都不好。”
元好问不作犹豫,小退一步,拱手扬声:“请七殿下尽管管,待堂审结束,下官自会向陛下禀明原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