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提步,冲进公堂,秦长风当即长袖一甩,十二道暗影如电光般掠上公堂,将溶月护在身后。
“不许动她。”
“大理寺公堂,除了廷尉一人,任何人胆敢动武,格杀勿论!”秦长泽双目一横,“韩晋成,拿下他!”
韩晋成捏紧刀柄,闪过一丝犹豫,就在这一瞬间的犹豫,溶月不作犹豫,用尽平身气力,扬言:
“三殿下年满十八,既未归国,也不知归期,他孤注一掷,拿命搅乱南唐朝堂,是因为他回不来了。
他知道他的国、他的家、他的父、他的兄弟、他的亲眷抛弃了他,但他不恨、不怨,选择以命还君恩。
可笑地是,他拿命还君恩,君却不知道子恩深似海,还要废他储君位,斩他项上头,何其狠心!”
“一派胡言!”秦长泽愤怒叫嚣,“秦长风所谓的以命报君恩,是陷西汉、父君于不忠不义之地!
这算哪门子的报恩?”
“那么敢问七殿下,三殿下该怎么报君恩?他知道君要弃他,便安安静静地横在金陵,等死吗?”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呵!”溶月怒笑,“七殿下这么说,是替西汉陛下认了他要弃亲子,置储君于金陵而不管了吗?”
“……”
秦长泽的无言,昭示了默认,百姓见状,纷纷露出震惊,有人更是憋不住,悄声问出一句:“陛下为什么要弃子?”
“因为三皇子做错了事?”
“就算三皇子做错了事,陛下也不能不接他回来,毕竟这里是三皇子的故土,是叶落归根之地!”
“对啊……”
堂外的朝官听着百姓的私议,默默叹了一口气。
百姓不懂天子心,他们又何曾明白?
天子要废三子、立七子,此心朝臣人人知道,却是无人敢说,因为说了的人,无不落了个凄凉。
他们不懂天子废储的决绝,但他们却都确信,溶月敢在公堂挑破天子私心,天子必不会放过她。
秦长泽回过神,仓惶否认:“父皇没有弃三哥,吾也没有替父皇承认弃子,你们休要信她,听见没?”
朝臣、百姓,无人接话。
秦长泽登时急得后背一身汗,偏偏这时,溶月又道:
“君要臣死,臣是不得不死,所以,哪怕是在这一刻,三殿下要被大理寺判罪,也不曾说出真相。
他不仅没有说出被国、君、亲、民抛弃的真相,他还要披着国、君、亲、民泼在他身上的污衣,无言地死去。
可是你们忘了吗?
他是为了国、君、亲、民,为了你们每一个人,在十分年幼时,孤身一人背井离乡,去了金陵吗?”
朝臣、百姓被问得低下了头,溶月没有追问,而是转过身,直面公堂最高处的元好问:
“廷尉大人,你问三殿下为何要害西汉背信,可是你为什么不再问一句,这些年,又是谁在替西汉守信?”
“……”
元好问不能答。
大理寺公陷入了长久的死寂,过了好一会儿,溶月才一字一句地问:“南唐天子说三殿下该死,可你们凭什么说他该死?”
“凭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