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呵呵呵……”梁太子笑得越发愉悦了,“不如孤和宁姑娘打个赌,赌三皇子今日是死,是活?”
“好啊,小女赌他赢。”
“孤赌他死,若孤赢了——”梁太子上前一步,挑起溶月的下颚,“宁姑娘以后跟着孤,如何?”
“若小女赢了呢?”
“赢不了。”梁太子十分笃定地答,“宁姑娘若不信,尽管拭目以待。”
天外的雨,不知不觉变得瓢泼,被拖出门去的元虹惠再次叫嚣:“廉聿为,你不是最重视皇家正统吗?
秦长风是陈家孽种,你难道要送一个孽种坐上皇位,夺了秦家天下吗?!”
一行冷汗滚下廉聿为的耳鬓,他脑袋一转,先看韩彪,韩彪面上有惊,有悲,有痛,却没有怒。
他眼睛一斜,再看陈知韫,他的脸上一半是猝不及防的错愕,一半是被人当众戳破隐秘的恐慌。
难道——
廉聿为不敢装傻充楞,提着衣袖,飞快跪到帝座前:“老臣斗胆,敢问陛下,三殿下是不是您——”
“朕不知道。”
一句话,四个字,听得廉聿为面色发僵发白,他一度不敢相信听见的,皇帝怎么能不知道秦长风是不是皇嗣?
廉聿为张口欲追问,然,话到嘴边又停住了。
皇帝怎么可能不知道?
若不知道,皇帝这些年为何要对陈家讳莫如深?陈家又为何要把次子送去法云寺,青灯古佛?
若不知道,三皇子滞留金陵,他多次劝天子接回他,天子何必充耳不闻?甚至暗纵七皇子杀兄?
天子知道,可天子没法把这事昭告天下,所以才想叫秦长风永留金陵,免得祸乱西汉朝的血统!
“老臣糊涂。”
廉聿为伏身叩首,他磕了足足三下,才抬眸再言:“陛下,若老臣知道三殿下不是皇嗣,绝不会一再奏请陛下立他为储。”
这话说完,曾经跟着廉聿为一起上奏的臣子全跪到地上,伏身叩首:“臣等糊涂,求陛下开恩。”
一时间,正殿听取“扑通”一片。
“呵呵呵……”梁太子拢袖又笑,“宁姑娘看见了没,西汉朝的臣子们并不在乎三皇子的死活。”
她看见了。
这一刻,秦长风就立在人前,这些人中有不少和他吃过席、喝过酒,但他们没有一个人为他陈情。
哪怕是一句话。
溶月抬步,想要凑到孔洞前大喊一句,却被梁太子封住大穴:“宁姑娘,孤说过,你只能看着。”
“……”
溶月手心一紧,却是无能为力,她只能在心下大喊,溪辞,无人为你陈情,你就自己为自己陈情!
也不知道秦长风是不是听见了她的心声,他脚下微动,拱手欲言,然,不等他说话,天子先道:
“廉聿为,朕说了,朕不知道,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你不会不懂吧?”
他当然知道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他不知道天子是什么意思。
“老臣愚钝。”
“朕的意思是,老三可能不是朕的儿子,也可能是。”
难道要为了可能二字,让秦长风继承大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