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月病了。
她昏昏沉沉地横在榻上,一直醒不过来,她知道许多人来看过她,但她的神魂沉在一口井里,出不来。
她在梦里昂着头,恒久地看着漆黑而高远的井口,心里明白,如果那个人再不来救她,她会死。
他,始终没来。
这一日,她的耳边忽然响起一道讨人厌的声音:“溶月还没醒吗?月盈宝肆送来了婚服,她得试试。”
婚服?
是谁要成婚?
“三夫人,姑娘昏着,试不了婚服。”
“那不行,马上就八月初八了,这婚服一定得试。”李筠年拂袖,“林缨,我是奉命行事,你别不识趣。”
林缨听了这话,不仅不让,反而怒问:“奉谁的命?秦三殿下吗?冰姑姑,你是三殿下心腹,你说,这婚服是不是非试不可?!”
对了,是她要成婚。
她要嫁给秦长风了。
冰娘瞥着卧榻,对李筠年说:“三夫人,您把婚服放着吧,等姑娘醒了,奴婢一定让她试婚服。”
“你就不怕主子怪罪?”
“若三殿下怪罪,奴婢愿一力承担。”
“好大的口气,可惜,你承担不起!来啊,把这些不听话的奴婢拖下去,伺候月姑娘,试婚服!”
“是——”
眼看奴婢们要冲向卧榻,止水、林缨双双挡到榻前:“除非奴婢死了,否则,谁也不许碰姑娘。”
李夫人眼神一横:“那就杀了。”
“是——”
卧房登时乱起,叮叮咚咚的嘈杂声,像是一把盘古巨斧,劈开了她的深梦,劈碎了覆在她神魂上的黑石。
深井消散,溶月醒了。
“住手——”
房中骤静。
她坐起身:“我还没死,三舅母就急着处置我的奴婢,舅母不怕被我记上一笔,来日秋后算账吗?”
李夫人被问得后背一震,眼底露出些许惧意,但这惧意只存了片刻,便化作一声如释重负的轻笑:
“呵……月儿醒了呀,醒了好,醒了家里人就放心了。
月盈宝肆的婚服,我放这儿,你尽快试过,若有不合身,差人送过来,我再送去月盈宝肆修改。”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