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姑娘不需要懂,宁姑娘只需要劝三皇子一句话。”
“什么话?”
“莫和七皇子争皇权。”
“二爷,三殿下是陛下亲子,先皇后嫡出,不管是论长还是论嫡,三殿下都该是西汉朝的太子。”
“他——”
陈晏生双唇骤颤,眼角滑下一行浊泪,过了许久,他含着悔恨,十分艰难地从齿缝挤出三个字:
“他不是。”
说罢,他回过身,扑在佛前,连连叩首,偌大的塔楼里,一时间全是脑门撞击青砖的“咚咚”声。
眼看青砖现出血色,溶月起身,奔到陈晏生身侧:“二爷,您这是做什么?”
“宁姑娘,贫僧一身罪恶,不仅害了先皇后,害了陈家,还害了三皇子,贫僧早该下地府偿还。
贫僧死不足惜,可三皇子无辜,不该被贫僧的罪业所累,贫僧求宁姑娘慈悲为怀,救救溪辞吧。”
陈晏生伏身叩首。
“难道——难道三皇子的生父不是陛下,而是二爷?”
“贫僧死罪。”陈晏生老泪纵横,“宁姑娘,千错万错都是贫僧一人的错,贫僧余生任凭陛下惩罚。
可溪辞不该死,陛下能容他活,是因为他安分守己,若他不能,甚至妄图皇位,陛下定会杀了他。”
眼看陈晏安要哭昏过去,溶月心下不由地暗叹此人善演,面上却做出一派后知后觉的恍然大悟:
“难怪天子要三殿下死,原来是因为——”
溶月悲笑一声,哭着反问:“二爷,难道您还不知道,要三殿下去争夺皇权的人,正是陈家吗?”
“欸?”陈晏安大惊失色,过了好一会儿,他回过神,痛哭流涕地伏在地上,“都是贫僧的罪……”
走出塔楼时,陈晏安还伏在佛前,哀哀痛哭,哭声犹如啼血的杜鹃鸟,凄声厉厉,能碎人心魂。
陈晏生手执大黑伞,倚在门下,目光悲茫。
“晏安犯下大错,想以死谢罪,可天子不肯他死,他只能活着,日日夜夜地忍受弑心蚀骨之痛。
陈家不忍心,却不敢求饶。
十余年了,父亲位列三公,却在朝上三缄其口,如同石雕,陈家上下不敢呼朋,日日修身养性。
晏安吞下生不如死之苦,陈家活成行尸走肉,是为了平息天子之怒,给三殿下留一席喘息之地。
可——”
哽咽打断了陈晏生的自陈,他深吸一口气,紧紧地握住伞柄,握到青筋暴突才扼住失控的悲愤。
“即便如此,天子之怒难消。
可怜晏安纯善,至今以为,只要三皇子和陈家不争不夺,天子便不会对三皇子和陈家赶尽杀绝。
他不知地是,天子过去是不肯丑事外泄,勉强留着陈家,如今他龙体欠安,只想在宾天前灭了陈家。
陈家可以死,但三皇子无辜,若陈家不拼死护着他,死后入了地府,又当以何颜面拜见先皇后?”
“陈御史为何要对小女说这些?”
“你入陈家,是为赵粉,你想说动赵粉,让她劝得暖娘,到天子跟前,澄清三皇子的身世,对吗?”
她以为自己聪慧,能瞒过陈家耳目,原来,她的一言一行全在陈家眼里,他们不杀她,是她还得用。
“宁姑娘,陈家不介意你为三皇子算计阿仁,但是本官希望你明白一件事,赵粉救不了三皇子。”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