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她新衣不少,色泽各异,但出于偏好,她不是穿色泽寡淡的,便是端庄老气的,几乎不曾穿过一次艳色。
“把那身烟红色的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棉衣取来。”
“姑娘,不合适吧?”
“哪里不合适?”
“姑娘,宁大人和宁夫人故去未满半年,您这会儿就穿红戴绿,叫人瞧见,难免要被人说不孝。”
溶月一怔,心上浮起恍惚。
“原来才过了不到半年吗……”
按照礼俗,至亲故去,为人子女当守孝三年,然而,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不曾为他们守过孝。
不守,是不能,也是不愿。
因为她一直以为,若不是父亲受财枉法,宁家不会败落,若母亲不曾抛下她,她不至沦落风尘半生。
原来,她恨错了。
可惜,大错铸成,悔之晚矣,便来日再入黄泉,以她如今这不洁的身和心,哪里还有颜面再见他们?
“换那身碧色仙鹤纹素面圆领斜襟纱衫吧。”
“会不会还是艳了些?”
“去取吧。”
“是。”
换上衣衫,溶月坐到梳妆台前,敷粉、施朱、描眉、点唇,最后,在眉心之间,以朱砂为墨,勾出一朵红梅。
“林缨,过来替我挑根簪子。”
“……是。”
林缨亦有些恍惚。
尤记得父亲将将调入金陵,她深怕被金陵贵女嘲笑,日复一日地坐于梳妆台前,效仿贵女们的妆容。
但不管她怎么学,终是东施效颦,不像姑娘这等真正的金陵贵女,眉眼自有一股高不可攀的风流。
“姑娘,便挑这支梅花簪吧。”
“簪子极好,只是不够锐利。”
为何要锐利?
不等林缨想明白,溶月递过来一支簪尾极长的雀鸟簪和一个锦缎荷包:“簪子替我戴上,荷包里的东西,一会儿投进茶里。”
“是什么?”
“依兰花粉。”
再次回到院中,寒气里已有暗香浮动,隔壁添眉苑传来一阵喧嚣,是四房的人出门赴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