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漳双眉更紧,他回头,怒问金桂:“本世子不是让你送衣裳的时候,务必告诉江家人,袖上缺颗珠子无伤大雅吗?”
“世子,奴婢说了。”金桂答完,目光横向巧慧,“嬷嬷,东西是你接过去的,缺珠子的事我有没有交代?”
“……有。”
“那这话你告诉月姑娘了吗?”
巧慧慌忙伏首:“世子开恩,奴婢一时疏忽,忘了说。”
临漳沉下脸:“本世子交代的事,你也敢疏忽?金桂,去掌嘴。”
“是。”
金桂冲出凉亭,揪起巧慧的衣襟,抬手便是一阵“啪啪”,他打得极重,没两下,巧慧的脸红肿似血。
“世子,饶命,饶命啊——”
临漳不为所动。
巧慧机敏,立刻改口:“月姑娘,婢子知错,求姑娘开恩——”
“世子,请饶了巧慧。”
临漳抬手,示意金桂停手。
“今日看在月儿的面上,本世子饶你一回。
回头记得告诉江老夫人,月儿是住江家,但她也可以不住江家,假若江家不想好好待她,本世子明儿就接她回江宁府。”
“是。”
“都退下,本世子和月儿说几句体己话。”
凉亭内,风冷如细丝,寒凉刺骨。
临漳脱下身上的雪狐镶边青红染金舍利皮鹤氅,披到溶月肩上,氅下的温热,立时热得她小退两步。
“怎么了?”
比夜风更细软的声色,让鹤氅下的温热变作难以消受的滚烫,她急忙脱下鹤氅,双手捧还临漳:
“世子,小女不冷。”
“怎会不冷?你的脸都冻红了。”
那是在墙头看戏,被人气红的。
“月儿不习惯有人对你好吗?”
很久以前,父母尤在,她曾将人间的诸多好视作理所当然,心安理得地享受着,直到这些好被猝然夺走。
一人飘零于世,她盼着再遇好,也遇过好,可万般好都是一场又一场的镜花水月,梦醒时分,唯有泪冷如故。
“还是说,月儿独独不习惯本世子对你好?”
临漳极好,和前世倾慕过她那些男子一样,心悦她时情意绵绵,彷佛能为她倾尽一切,却在得手之后,面冷胜陌路。
“世子身子金贵,不能受冻。”
“本世子是金贵,但在月儿面前,本世子只想做个寻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