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该死的他们,却横在名贵的棺木,在亲友的十里相送中,体体面面地入了土,而宁家满门,却死得不留全尸,至今连个衣冠冢都没有。
他们何来的可怜?!
“你怜悯丁佩蓉?”
“不是,婢子——婢子……错了。”
到了山下,溶月听见黛水河畔传来一阵如泣如诉的琵琶声,她侧首一看,看见雨前亭里坐了个人。
“去看看。”
“是。”
走得近了,琵琶声落在人耳,越发的哀怨伤怀,溶月安静地立在亭外,直到一曲弹罢,才开口:
“绿竹姑娘,又见面了。”
“宁姑娘?!”
上一世,她的身边人,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卖笑的伎子,另一种是买笑的恩客,但无论是卖笑的,还是买笑的,全是薄情人。
唯有绿竹,除外。
“能进来吗?”
“宁姑娘请进。”
溶月抬步入亭。
石桌上放着一壶酒,两个杯子,一个杯子装满酒,一个杯子的酒喝去一半,桌上还有一张绣满桃花枝的帕子。
帕子一角绣着两行诗: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绿竹姑娘在等人?”
绿竹抓起帕子,塞进衣袖,“没有。”
“能坐吗?”
“当然。”绿竹放下月琴,拂去石凳上的落尘,“宁姑娘请。”
“多谢。”她一坐下,便看着石桌上的酒盏,笑问,“这是矾楼的金陵春?”
“是。”
她记得清楚,这会儿的绿竹不太会喝酒,她这酒是为杨新柳备下的,只可惜,杨新柳不会来赴约。
“宁姑娘若不嫌弃,尽管喝一杯。”
“为何要嫌弃?”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好酒。”
眼见溶月喝得干脆,绿竹惊愕之余,忍不住直言:“宁姑娘,奴家卑贱,姑娘喝完酒,便早些回去吧。”
“为何?”
“因为姑娘是好人家的女儿。”
“绿竹姑娘若能早来金陵几日,你我说不定能在长春馆,把酒言欢。”
“欸?”
溶月未作解释,直接抱起琵琶,弹了两声《十八摸》。
“我的琴技如何?”
“好极,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