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完了,但还是有些地方不太对。”
“真是仔细。”王夫人笑了笑,“难怪刚去请安,母亲夸了你许久,说江家姑娘没一个比得上你。”
“外祖母谬赞了。”
“母亲是不是谬赞,我不晓得,但她说这话的时候,雅琴和旻玉的脸色不好看。”
说话间,林缨送上两盏新茶:“大夫人,喝茶。”
“恩。”王夫人揭开茶盖,碧螺春茶香扑鼻,她勾起了唇角,“雅琴这人,城府极深,你留心些。”
“多谢大舅母提点。”
“我可没本事提点你,我今日来,是来表达谢意的。
前天夜里,父亲向圣上告罪,说江家薄待四房,害佩蓉发了疯,父亲还说,不止佩蓉疯了,四叔也疯了。
既四叔疯了,那他死前的话就不足为信。
这不,昨日大理寺查明真相,说泄题的是南纪宫的一个侍从。
这人是四叔外室的远亲,眼见事情败露,先叫游医栽赃四叔,待栽赃不成,他又让游医栽赃王家。”
“所以,王家安了?”
“是啊。”王夫人微微一笑,“圣上活剐了偷题的侍从,又提拔了好几个王家子弟,王家算是雨过天晴。”
“恭喜。”溶月举杯,“月儿以茶代酒,敬大舅母一杯。”
“好。”
一杯饮尽,溶月问:“王家既已大安,大舅不能休妻了吧?”
“嗯,他没法休妻,求我答应把林姨娘抬平妻,我应了。”
“诶?”
眼见溶月满目诧异,王夫人笑了:“这人间富贵就像一阵风,争或者不争,左右不了风的停留。
我应了他,他欢喜,父亲和母亲欢喜,林姨娘欢喜,明宏欢喜,连亭玉也欢喜,这么皆大欢喜的事,我何必不应?”
“大舅母呢?也欢喜吗?”
“我不重要。”王夫人含笑站起身,“你忙着,我回了。”
“我送大舅母。”
“不用。”
“要的。”
溶月扶着王夫人,笑盈盈地向外走,将要穿过碧纱橱时,王夫人突然顿步,回头看了一眼账本。
“我管过两年帐。
那会儿亭玉刚嫁去俞家,母亲担心亭玉被卫尉府小瞧,让我每年往俞家送十万两白银,第二年聆玉出阁,江家也在年末给朱家送了十万两。
如今还送不送,送多少,我就不知道了。”
江相宜是当朝太尉,三公之臣,朱俞却是九卿,太尉之女嫁进九卿之家,乃下嫁,九卿怎敢小瞧?
这银两只怕另有用途,会不会事关江家的野心?
“江家送出去多少,有记账吗?”
“我不知道,反正,我没见过这些账,我猜,雅琴也没见过,如果有记,账本一定在母亲手里。”
到了廊下,溶月急急松开手:“大舅母,我就送到这里,等过两日得空,我去春泽亭看大舅母。”
话音未落,院外响起一阵乱步声,安平跌跌撞撞地奔进兰雪台:“老——老夫人在吗?”
巧慧答:“老夫人刚睡下。”
“我有急事回禀。”
“老夫人说了,有事只管寻月姑娘。”
安平想了想,转身向西厢,他见溶月恰好立在回廊,便奔了过来:“月姑娘,七公子——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