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月立在雨中,久久不能动弹,当她的两鬓被秋雨淋湿,一把纸伞像是花儿,在她头顶缓缓盛开。
秦长风立在她身后,笑问:“顽顽舍不得走,难道是在等着孤开口,带你去大兴,看芙蓉花吗?”
她从未想过要去西汉。
过去,她心里只有恨,如今恨消了,那些被竭力掩埋的情像是雨后的青草,在她心头肆意疯长。
若他想她去,她可以陪他去,毕竟她欠他太多,只能用余生弥补。
“是,小女想——”
“孤不想。”秦长风把纸伞放进她掌心,“宁顽顽,你辜负了孤,凭什么觉得孤能对你既往不咎?”
是啊,凭什么?
他在南唐蛰伏十余年,日日在人前演戏,不敢行错一步,全是为了有朝一日,回西汉继承皇位。
可他的筹谋、期盼、付出,被她一朝毁尽,他不恨她、怨她,已是宽宏,又怎可能再与她缠绵?
“小女不敢。”
“你知道就好。”秦长风小退一步,含笑轻言,“宁溶月,孤和你今日在此缘尽,从此,再无干系。”
过去,秦长风发狠的时候,总说要和她缘尽,但那会儿他都是说了就忘,过不了几天又来寻她。
但她知道,这次不同,他不会再来寻她了。
想到这里,她的心疼地像是被千万根尖针痛扎,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分别是如此令人痛彻心扉。
秋雨忽然间转大。
领头的将军慌忙站起,他先命令席地的士兵披上铠甲,接着吩咐七宝:“告诉三皇子,上路了。”
“是。”
七宝狂奔而来。
溶月急了,伸手扣住秦长风的手:
“小女不敢奢望三殿下既往不咎,小女只求殿下允小女随行到西汉,只等殿下一到,小女即刻离开。”
“哈哈哈……”秦长风仰面大笑,笑着笑着,他面色一沉,“宁溶月,你莫非觉得孤会死在半道?”
上一世,秦长风死在了回西汉的路上,她怕这一世他依旧避不过死劫,还是死在了回去的路上。
他不要她的余生,她只能千里送君。
“小女就是想送送殿下。”
“宁溶月,且不说孤身边有三百身手了得的影卫,便孤什么都没有,难道多一个你,便可安然吗?”
“小女——”
“闭嘴!”秦长风怒斥,眉目越冷,“宁溶月,你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身后无势可依的孤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