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长风绕过画屏:“顽顽怎么知道是某?”
“三殿下之风姿,天下无双,莫说只隔着一道画屏,便是隔着一座连绵大山,小女也能一眼认出。”
“呵……”秦长风扶额,“顽顽,你很会哄人。”
哄人,是她前生学了半辈子的事,奈何,女子再怎么会哄人,一旦色衰,还是逃不过被弃之如敝屣的命。
“三殿下,咱们该去看戏了。”
“顽顽很急?”
狱丞走得再慢,此刻离大理寺也该不远了。
秦长风上前两步,一边勾上她的柳腰,一边下颚抵在她的脖颈:“顽顽只求某救人,可没求某带你去看戏。”
溶月暗咬后槽牙:“所以三殿下想要如何?”
“今夜,再哄某一回。”
她的身子这会儿还疼着,若再叫他折腾一回,岂不是得散架?可她委实不想错过一出好戏。
“好。”
话音将落,秦长风抱起她,掠出一扇半开的窗户,跳进聚贤楼后的一条幽暗曲巷。
他披上厚氅,把她整个儿裹进怀里,翻上一匹纯黑色的烈马,沿着墙边,风驰电掣地奔向城东。
离大理寺十里地,他勒住马绳,抱着她下了马,闪进一扇摇摇欲坠的木门,连登两层楼,上到了最高处。
“到了。”
“三殿下好身手。”
“怕死。”
他笑着放下她,牵着她走到一扇没了窗户纸的木窗前,从窗子往下看,是往大理寺的必经之路,千秋巷。
这里难道是——
“这里是千秋楼。”
溶月急急转过身,只见一片斑驳的废墟后,横着一方长三丈,宽两丈八,被尘土染成灰色的白墙。
墙正中,一首《江南赋》笔走游龙。
“宁刺史入金陵的那一年,某还在西汉,但某依稀记得,父皇盛赞宁刺史文采卓绝,感叹如此良才怎么没有生在西汉?”
“是吗?”
“后来到了金陵,某在皇城两次撞见宁刺史,他不似别人,见了某,要么谄媚逢迎,要么冷眼避开。
他第一次见某,问某读过哪些书?他说,读书使人明理,尤其是君王,应该比寻常人读更多的书。
自那之后,某读了许多书,想着再遇上他,定要告诉他,某读了哪些书。
谁知再遇上的时候,他不问某读过什么书,却问某去过哪些地方?他说,行路使人清醒,尤其是君王,当知天下真貌。”
溶月轻勾嘴角,露出一抹怅惘的浅笑:“父亲习惯说教,连母亲都烦他,还请三殿下多多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