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月面色不改,平静地走进正房,横上卧榻:“熄灯。”
“是。”林缨急急勾下罗帐,吹灭灯火,“姑娘,您睡着,奴婢出去瞧瞧,看看到底是哪里走水?”
“是菡菖阁。”
“姑娘怎么知道?”
“去吧。”
“哦。”
她合上眼,睡了过去。
歇了两日,溶月终于养回一点气力,她早早起身,坐进水榭,看止水在池上飘来飘去地采莲蓬。
冰娘一边拨莲子,一边不紧不慢地说:“莲子羹要炖得好吃,最要紧地是把莲子去皮去心,然后——”
话没说完,林缨奔进水榭:
“姑娘,被您说中了!前前日起火的真是菡菖阁,火烧了半夜,要不是天明下了一场急雨,这火还不知要烧去哪里!”
菡菖阁很大,哪怕江相宜用千军万马把菡菖阁掘地三尺,也未必能找到铁证,既找不到,不如烧了。
“还能烧去哪里?”
“千秋楼啊!
那晚的火势之大,亘古少有,菡菖阁方圆三里的东西,全被烧光了,差一点连大理寺都烧没了!”
千秋楼,曾经金陵最风光的一道盛景,引得无数风流才子慕名而来,于楼上挥斥方遒,作出旷世名作。
父亲的《江南赋》,也成于千秋楼,哪怕千秋楼不再,《江南赋》的墨迹还静静地停在墙上,等着后人来瞻仰。
如今,江家为了寻他谋逆的铁证,烧了千秋楼,也烧去了父亲留在金陵城里的,最后一点印记。
“真可惜……”
冰娘见溶月神色有异,不悦地横了林缨一眼:“你这会儿不在房里收拾,又跑去哪里胡听墙角?!”
“我是帮姑娘打探消息。”
“姑娘忙着安分守己,生怕三殿下又起疑,你倒好,日日四处乱窜,只怕三殿下不来问罪姑娘。”
“我没有。”
“你就有。”
两人又吵作一团。
止水飞回水榭:“姑娘,严嬷嬷进门了。”
溶月起身:“冰姑姑,等学完规矩,我再来听你说怎么炖莲子羹。”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