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廷洲结束会议,返回办公室,推开门,映入眼帘是她的背影,扑鼻而来一股薄荷烟的味道也让他猜到了什么,“曲晚来过?”
阮颜拨弄着桌上一株绿植盆栽,“来过。”
傅廷洲松了松领带,走向她,“看来她告诉你了。”
阮颜倏然起身,扯住他衣领,“那不然呢,她不解释,我等你解释吗?傅廷洲,关于你的事别人都知道,只有我被瞒着,我要了解自己所爱的男人还得从别人口中了解——”
“所爱的男人?”他像是完全听不到前面的话,专挑重点。
她气道,“你是不是聋了!”
“没聋,听见了,清楚得很。”傅廷洲将她揽入怀中,她开始捶打他,“傅廷洲,我跟你说正经的,你别老挑一些有的没的糊弄——唔!”
傅廷洲用力吻了下来,卷入她唇齿,霸占她的所有。
他很想她。
尽管这半个月来,只能偷偷看她。
他忍得很艰辛,既想她,又害怕照片的事牵连她,矛盾、痛苦、思念都将他拉扯着得七零八落。
直到她快要喘不过气,傅廷洲才离开她的唇,注视着她通红,带着愤怒,又心疼的眼眸。
傅廷洲握住她手,覆在自己脸颊,贴着她细腻的掌心,“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我只是不想在你面前展示我最狼狈的样子。”
她怔住,傅廷洲指尖拂过她眉眼,“我希望在你心里,我是完美无缺的一个人,完美到你可以无条件地依赖我,需要我。”
阮颜气笑,“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糊弄我。”
“我没有糊弄你。”傅廷洲吻她指尖,“我是认真的。”
感受到指尖的滚烫,她眼睫蹙动,“那你现在是不是能告诉我了,那个跟你没关系却又有关系的孩子!”
他发笑,“曲晚不是告诉你了?”
“那晚你是怎么解释的,你说不是你儿子,又跟你有关系,正常人听了都觉得有猫腻!”阮颜一把将他推倒到沙发,跨坐在他身上逼供,“你不是不长嘴,你是有嘴也不会说,还说我是你唯一的世界,你分明就是骗人!”
傅廷洲直视着她的娇嗔,任由她在自己身上撒野。好片刻,他伸出手扣住她后脑勺,将她摁在怀里,“你就这么想知道我在加拿大的事情?”
她说,“你的所有事!”
傅廷洲沉默了半晌,苦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一个小男孩在车祸里幸存了下来,目睹了凶手的面孔,几年后男孩的父亲找到了他,假意地对他好,他却在父亲身边看到了那个凶手。因为恐惧,他不敢声张。本以为他真的拥有了父亲,直到他发现所谓的父亲是幕后真凶,男孩还小,没有任何抵抗的力量,害怕面对死亡的他,选择了忍耐。”
阮颜愣在他怀里,一声不吭。
他继续说,“父亲假意为了训练男孩的意志,纵容手下折磨男孩,男孩每天都活在黑暗当中,被绝望覆盖,被恐怖侵蚀,夜里忍受疼痛惊醒,漆黑的屋子里只有男孩一个人。反复无常的生活令男孩逐渐麻痹了自己,想要放弃自己,哪怕死了也是一种解脱,直到他十六岁,在雨天遇被一个不知好歹的小女孩捡到了。”
听到这,阮颜突然一脸茫然,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的故事并未戛然而止,“那个时候他没有女孩的联系方式,除了知道名字,也只有女孩的一只发夹,从那之后他再也没见过那女孩,但他从来没有忘记过她。因为那个女孩的出现,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他鼓起勇气离开家,而他的玩伴将他藏身在他家后院,可惜他们还是找了过来,他的玩伴为了护住了他断了一条腿,而他自己骨折重伤,只剩半条命,在医院躺了半个月。”
阮颜的心跟着一紧,她知道那是他跟南宸…
她更无法想象,他那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傅廷洲在她眼中看到了一抹心疼,手指拂过她眉眼,抚平她皱起的眉头,“再后来,他就被父亲送去加拿大,名义上是为了让他变得优秀,可实际上父亲是想要磨灭他的所有希望,变得跟狗一样听话。他被送去一所全封闭式学院,那所学院专门接待权贵的私生子,他本以为到了那就能平静的度过几年,可他没想到不过是从一个牢笼转移到了另一座牢笼,在里面唯一的规矩就是服从,哪怕家世显赫,但摊上私生子的罪名,毫无人权,被凌霸,电击,体罚,恐吓都是家常便饭。”
他在那所学院里目睹被逼疯的人,用自杀来结束生命的人,死了是一种解脱,若没死成,等待的只会是变本加厉的折磨。
进去的头一个月,他就体验到了,被毒打,被电击,被逼着吃下变质的面包,馊了的汤羹,被人摁在水池里险些溺亡,穿了被人藏入钉子的球鞋,被褥跟床上满是尿液跟污秽…
而他在遭遇这些的时候,没有人敢出手制止,所有人都麻木的看着,而那些麻木的人早就遭遇过这些折磨,从而变得像狗一样服从,听话,因为他们认为只有听话,日子才会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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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颜抱住他,红了眼眶,“别说了,我不听了,对不起…”
原来他不想提及的事情,是他最黑暗的过去,她是想了解他,可却害怕听到这样的结果了…
傅廷洲掌心覆在她后脑勺,哑笑,“不完全是黑暗的,那个孩子的父亲叫黎嘉越,是我在那个学院认识的华人学生,他是我在加拿大唯一的过命知己。当时若是没有他,我一个人确实力不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