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并非如此。
就像活生生从他身上抽掉一根肋骨。
她放浪形骸,她媚眼如丝,她在他面前一件一件剥落衣裳。
她说,季临渊,你要我吗?
她说,季临渊,我疼。
她说,季临渊,我很高兴,你是我第一个男人,只是可惜,可能不会是最后一个。
他们在绝望、毁灭中,一次次地相爱、苟合。
从昼到夜,从夜到昼。
没有世界,没有长公主、首辅大人,只有一个季临渊,一个沈嘉懿。
他们清醒地知道。
在那以后,年少的季临渊,年少的沈嘉懿,都死了。
年少的悸动,被他们合谋杀死了。
再往后,他们走上了不同的路。
在罗刹城,那个叫罪恶之城的地方,他们彻底决裂了。
那是先皇病重的关键时刻,遗诏指明阿年为继承人,可是,季皇后调虎离山,偷天换日。
季皇后勾结了罗刹城的恶人,谋杀长公主姐弟。
那时他还不是什么首辅,很多很多事,无法做主。
他赶去救她的时候,她抱着阿年跪在地上,衣裳破碎,簪发脱落,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大腿内侧扎着一把刀,汩汩地冒着血。
她差点被轮奸了,阿年成了活死人。
他迟到了。
他蹲下去,默默拥抱住她。
她没有眼泪,眼里没有光,只是静静地说,「季临渊,你来了啊。」
他想摸一摸她的头,像从前那样哄她,我来了,没事了,嘉懿。
可她茫茫然微笑着,她说,「季临渊,你满意了吗?你们季氏的人,赢了。」
她眼睛也不眨,抽出一把刀,狠狠地、拼尽全力地扎进他的心口。
十六岁,沈嘉懿停止爱季临渊了。
沈嘉懿,恨季临渊。她只要他死。
他活了下来。他死了,就没人保她了。
至于她恨他,也好,恨的力量磅礴,足够支撑她挣扎着活下去。
他根本无法舍弃她,年少情谊,最是刻骨。
家族,长公主,他都想保。
他得有能力保。
从根基不稳到权倾朝野,每一步都艰难,群狼环伺,秃鹫盘踞,稍有不慎,输了,最后一点腐肉,也会被吃得干干净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