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位骨瘦嶙峋的身躯前方,一只残破不堪的青瓷碗孤零零地摆放着,其中散乱地滚落着几枚锈迹斑斑的铜钱,无声诉说着生活的贫瘠与艰辛。
林小风的目光触及这幅画面,眼底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手臂如灵蛇出击,瞬息之间,将那几枚铜板悄然无声地从碗中摄取,旋即藏入宽大的袖口中。
这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迅捷至极,旁人几乎无法捕捉其轨迹。
站在一侧的李德贤目睹这一切,瞠目结舌,满面愕然,脑海中堆满了困惑的问号。
未及他开口询问,那位盲丐仿佛感应到了某种变化,刹那间,如离弦之箭般从地面弹射而起,直扑向林小风,那双空洞的眼白紧紧锁定了林小风的脸庞。
面对如此攻势,林小风非但没有流露出半点惧色,反倒是嘴角勾勒出一抹玩味的微笑,双手坦荡地摊开,调笑道:“哎呀,可怜的乞儿,你刚刚失落的这点财物,是从我左手盗走的,抑或是从我右手滑脱的呢?”
话音刚落,他便展示出左右手掌,左边的手心里稳稳地躺着几枚熟悉的铜板,右边则托着一块熠熠生辉的银元宝。
盲丐闻声稍作犹豫,继而咧开嘴,憨厚一笑,毫不犹豫地回答:“右手!”
然而,林小风狡猾一笑,高声宣布:“答错了,那就全数充公!”
盲丐听到这句话,脸色微变,顷刻间,他眼中先前的伪装如雾般消散,恢复正常瞳孔,但其中却充满了狠辣与狡诈。
此时,谢洪信亦缓缓步入视野,衣袂飘摇间,隐约可见腰间悬挂的各种小巧兵刃,宛若一座行走的武器库。
盲丐察觉到这一幕,立刻恢复盲眼的姿态,静默地退回原位。
李德贤在旁看得瞠目结舌,忍不住对林小风惊呼:“老林!你连乞丐的钱都要拿?”
林小风面色沉静,淡然回应:“他是个骗子,我这是替天行道,惩恶扬善而已!关键是揭露他的伪装,你没看到吗?他实际上并非真瞎!”
李德贤听罢,心中泛起一阵酸楚,为自己的善良被这位乞丐所利用而感到万分委屈。
他愤慨地走向盲丐,重重踢了两脚,质问:“你为何要假装瞎子!”
盲丐满脸哀伤,强忍疼痛,紧紧抱住膝盖,把脸深深地埋入膝间,承受着李德贤的愤怒。
就在这时,李德贤一脚踢过去,却不慎将盲丐破烂的衣服撩起,又有几枚铜板滚落出来。林小风眼疾手快,一把抓过收入囊中。
盲丐仍旧低头哭泣,声音凄凉。
林小风见状,赶忙阻止李德贤,无奈地叹了口气:“唉,世人皆苦,能放过的就放过吧。”
说罢,他从口袋中摸出一枚铜钱,投入那破碗中,温和地安慰道:“好了,别哭了,这是赏你的。”
盲丐似乎感知到钱币落地的声音,慢慢抬起泪痕斑斑的脸庞,凝视着碗中那枚铜钱,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耐心些,精彩的还在后面。”
林小风拽着李德贤继续向前,不久之后,他们在路边又遇见了一位失去双腿的残疾乞丐。
林小风眼中闪烁着狡黠的火花,不动声色地接近,顺手抄起乞丐面前的破碗打算离开。
李德贤瞠目以对,内心五味杂陈,完全揣测不出林小风接下来会有什么惊人之举。
只见林小风将碗中的钱币悉数倒入口袋后,转身面向远方,用力将破碗抛向空中。
令人愕然的一幕出现了,原本瘫坐在地的残疾乞丐,双腿竟然奇迹般复原,他如弹簧般疾速跃起,朝着飞出的破碗疾奔而去。
李德贤瞠目结舌,一股苦涩的味道在心底弥漫开来。
“我真是有眼无珠!”李德贤感慨万分地看着林小风,“你说的果然是真的!”
林小风轻拍李德贤的肩膀,深沉地道:“人在江湖,总要经历风雨才能成长,世间万象都需要我们用心去洞察和辨识。阅历丰富了,自然能够明辨是非,不再轻易受骗上当。”
李德贤此刻才豁然开朗,瞪大眼睛追问道:“那你究竟是如何看出他们并非真乞丐的?咱们阳曲县乞丐也没那么多啊?”
林小风嘴角轻轻一挑,犹如春风轻拂过湖面漾起的一丝涟漪,那抹淡然而深邃的笑容潜藏在他漆黑如渊的眼眸中,折射出一幅斑斓纷呈却又沧桑斑驳的青春图景。
那图景里,困厄与抗争纠缠在一起,形成一部无声的黑白电影,在他心底悄然上映,流淌的是那些曾经在困苦中磨砺出来的记忆。
当初刚踏足阳曲县的时候,此地的贫困气息简直能让人喘不过气来,百姓的生活穷困到了揭不开锅的地步,有的人甚至疯狂到挖地三尺寻觅一丝生存的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