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日,鹤潇亲自来了上卿府,将一瓶药丸递给了她。
犹豫了片刻,他还是道:“你的身子,为何突然这般差?”
从前,楠栖的身子确实不好,可也不至于便是一副油尽灯枯之兆。
顾南栖打开瓶子,将里面的药丸倒出一粒,很干脆的便送入口中,这才扭头看向鹤潇。
她仰头看他,一只手轻轻的拽住他垂落在身侧的手。
鹤潇那古井不波的眼眸中划过一抹惊慌,下意识的便要将手移走,可手上却不见丝毫的动作,犹如石化了那般。
“鹤相。”顾南栖的声音轻柔,尾音微微上挑,像是能撩拨人心那般,“如若我死了,你会……”
“我会。”
不等顾南栖把话说完,他便坚定的落下两个字。
鹤潇垂眸看着眼前的人,那双清寂的眸子中,带着一些清晰可见的湿润。
“公主殁了,臣会想念。”
“?”顾南栖茫然不解的眨了眨眼睛,她默默的放开了那握住鹤潇的手,尴尬的扯了扯嘴角。
“我是说,若我死了,你会好好的辅佐殷暮商么?让他成为一个合格的帝王,其实,我一直觉得,比起我,鹤潇你更适合做他的少师。”
闻言,鹤潇默默的抬眸看向远处,只是耳尖泛起一丝绯色。
许久之后,他才道:“公主是最了解太子的人,也是最适合做太子殿下少师的。”
顾南栖微怔,“当真么?”
“嗯。”鹤潇轻轻的点了点头,他静静的站在这,周身萦绕者一股自淡漠。
而这种淡漠,需要日积月累的堆砌,还有太多春风秋月的故事去慢慢沉淀,删去繁复,留下清简,裁去冗长,留下素淡。
他道:“太子从小便被保护的太好,他不知尘寰消长,不知人心诡谲。”
“虽然外人看来,公主对太子处处针对,可你却教他许多为君之道。”
“不慎其事,不掩其情,贼乃将生。弑其主,代其所,人莫不与,故谓之虎,处其主之侧为奸臣,闻其主之忒,故谓之贼。散其党,收其余,闭其门,夺其辅,国乃无虎。”
“人主之道,静退以为宝。不自操事而知拙与巧,不自计虑而知福与咎。”
“鹤潇。”顾南栖突然唤他一声,“你为何非得称我为公主?”
闻言,鹤潇轻轻的垂下眼眸,“因为,你本就是公主,便是看着你与楠栖一般无二的脸,可你也不像她,不是她。”
“主子!”
云飞火急火燎的走了进来,“东宫生了。”
顾南栖微怔,“男孩还是女孩?”
云木握着剑的手紧了紧,两个字,似乎是经历了千难万险那般,“男孩。”
顾南栖沉沉的闭上眼睛,她叹息一声,“走吧,去东宫。”
顾南栖大步走了出去,翻身上马。
她刚准备离去,就见鹤潇走了出来,“我随你一道。”
“呵呵。”顾南栖突然就笑出了声,她揶揄的看了一眼鹤潇,“不必了,吃了你的药,我现在好多了,有精力处理这事儿。”
鹤潇便这样站在门口,看着她的身影一点一点的淡出自己的视野。
“殷宁。”他轻轻的呢喃着她的名字,长睫底下,飞快的闪过什么,转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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