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点的钟声响起,春晚也临近结束,长辈们的麻将桌也开了新的一局。
因为今年顾衡和李慕准备把公司的事全盘交托给顾晏舟,所以顾晏舟再也不能随心所欲的选择性回复消息了,他开始逐步接手顾衡的人脉圈,而除夕夜的新年道贺与回复便成了极为必要的社交。
鹿南嘉也又一次感受到了长大的烦恼,今天一早,章程就给她发来了一堆需要发送祝福短信的联系人,说是和这些人维护好关系,会对咖啡店日后的发展有利。
除此之外,因为她还是顾晏舟的挂名小秘书,所以她还需要帮他发送一些祝福邮件,维护人脉。
等她忙完,春晚已经开始重播了,爷爷奶奶们和李慕的牌局,战况依旧焦灼,看得出来,鹿老爷子今晚手气非常一般,四个人的牌局,就属他脸上被贴的纸条最多。
顾晏舟和顾衡仍旧坐在落地窗边的茶台旁,不知道在商量着什么,他们杯中的茶都已经凉透了,也没顾上喝。
果然,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一分钱是好赚的。
鹿南嘉放下手机,打了个哈欠,她随手捞了一只抱枕,搂在怀里,转头望向了窗外,因为近山,所以没有烟花,但好在前两日天气预报说的那场大雪,开始纷纷落下。
烟花和雪花都占了一个花字,大概向雪花许愿也是一样灵验的,可许个什么愿望好,又成了一桩难题。
以前鹿南嘉年年的愿望都差不多,只偶尔增添一两条,她也一直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但自从初雪那天,听顾晏舟说,愿望重复的太多,神明也会听烦后,她就不知道要怎么许愿了。
所以今年,她打算随心所欲一次,不难为自己了,反正她每年愿望里的主人公此刻都陪在她身边。
鹅毛大雪翩然落下,盖在中式庭院里,是一种说不出的相得益彰,美得就像一幅画。
看了一会儿,鹿南嘉的困意渐生,她又回头看了眼顾晏舟,见他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和顾衡聊完的意思,于是索性,便用抱枕垫着头,斜靠在了沙发上。
靠了一会儿,困意上涌,眼皮开始打架,至于什么时候闭上的她也不清楚了。
顾晏舟和顾衡聊完,正准备往沙发旁边走,却见李慕朝他做了个小声的手势,他放轻脚步,走了过去,听李慕道:“小嘉睡着了,你轻一点儿,把她抱回去踏踏实实的睡觉吧。”
顾晏舟点了点头,弯腰小心翼翼的把鹿南嘉抱了起来,他接过顾衡递来的羽绒服盖在她身上,临出门时,看外面雪大,又把帽子轻轻罩在了她脸上。
自己则淋着雪,快步穿行在庭院里,往林间的住处走。
走到一半,鹿南嘉醒了,她打了个哆嗦,拉开了盖在自己脸上的帽子,看着顾晏舟,小声笑道:“你要变成雪人了。”
“醒了?”
鹿南嘉打了个哈欠:“有点儿冷。雪这么大,你怎么不叫醒我再一起回来,至少我们还能撑把伞。”
“刚才爸妈说,要帮我们撑伞,被我拒绝了。你睡得太香,我不忍心叫你。”
“你把我放下来吧,我自己走。”
顾晏舟望了眼前路,到底还是站定脚步,放下了鹿南嘉。
鹿南嘉穿好衣服,戴上帽子,她挽着顾晏舟的胳膊,把手揣进了他的外套口袋里,顾晏舟随即也把手揣了进去,大手握住了她的小手。
鹿南嘉嘿嘿笑笑,用头靠了靠他的肩膀,两人不约而同的放缓了脚步,沿着路灯暖黄的光,慢慢走着。
“顾晏舟,你说我们现在算不算是共了白头?”鹿南嘉抬起胳膊,用衣袖接着雪花:“这么大的雪,等雪停了,地上的积雪估计能没过脚踝了。”
“差不多。”
“你说哪件事差不多?”
顾晏舟笑着把蒙上了雾气的眼镜摘下,放进口袋里:“差不多算共白头,等雪停了,积雪也差不多要没过脚踝了。”
“你说话可越来越精简了。”
“冷不冷?”
“不冷,你的手很暖。如果我能随心变换大小就好了,这样,我就能躲进你的口袋里了,如果我再厉害一点儿,说不定还能去你心里看一看。”
“宝贝不是一直待在我心里吗?”
鹿南嘉抬头看着他:“那会一直在吗?”
“当然,我们还会真正的共白头,只不过,我的头发一定会比你先白。”
“没关系,我帮你染发。”鹿南嘉想了想:“如果你不喜欢染发,那就我来染,我把头发染成和你一样的颜色,我陪着你,这样大家都整整齐齐的,谁都不能嫌弃谁了。”
“傻瓜。”
“我是傻瓜,那你就是大傻瓜!因为人以类聚,而且今天吃饭的时候,妈妈说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咱俩酒量都差,所以是天生一对!”
顾晏舟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又把帽檐给她往下拽了拽:“你说我们的酒量为什么这么差?”
“因为不喜欢吧,其实差点也挺好的,酒喝得太多对身体不好。唉,顾晏舟,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希望这条路,能再长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