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制止他,“不用跟他通话,我找你,放了他要的人。”
程义盯着地板上几团黏在一起的影子,“黄威已经有意撤案,要不等一等?”
男人冷笑,“老程,我看你越活越不明白事了,女人打架罢了,捅了娄子可大可小,你和稀泥就得了,非要闹到台面上,你知道冯斯乾找了上面的关系吗?连我都被批了一顿,他的道行,可不是一般的深。”男人直接挂断。
程义憋了一肚子火,他舔了舔槽牙,“冯董,您带人走吧。”
冯斯乾自始至终把玩着腕表未出声,程义话音才落,他迈步朝门外走去,我紧随其后跟着。
从分局出来已是傍晚七点,冯斯乾有一桩极其重要的应酬,是和市里谈项目规划的,约定了六点,早就超时了,不能再拖延了,他吩咐司机送我回家,我没答应,他这么娇贵的老总打车去赴宴,万一被绑架就麻烦了,我主动走到十字路口拦了一辆计程车,冯斯乾从后视镜里确认我平安上车,他的车才驶离原地。
我折腾得乏了,回出租屋自己煮了一碗泡面,又洗了澡冲一冲晦气,正打算上床睡觉,门铃响了。
我拉开门的第一时间就看到一枚火光跳跃的烟头,在男人深咖色的西裤裤线处燃烧,男人个子极高,陷于一柱黯淡的光深处,身量板正又挺括。
我诧异,“林董?”
他衔着半支烟,“逃过一劫了。”
我反应过来,“是逃过了。”
他吐出一缕雾气,“韩助理的故事是我意料之外。”
我想不出回复他什么,索性默不作声。
林宗易刚想碾灭烟头,我说,“我也抽烟,不忌讳烟味的,您忘了吗?”
他笑了一声,“抽完了。”
他丢在脚下,纤尘不染的白皮鞋踩过,“还没睡。”
我答复,“准备睡下了。”
林宗易并无离去的意思,孤男寡女按道理是不该独处,可我今天化险为夷有他一份功劳,我终归不好拒绝,我邀请他进屋,“林董,喝杯茶再走。”
林宗易说,“也可以。”
我示意他坐,在厨房里沏了一壶金骏眉,拎到茶几斟满,“林董,我欠您一个人情。”
“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他凝视着源源不断注入的水流,“况且真正起决定作用的是你们冯董。”
我端给他茶杯,“一码归一码,林董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
他抬眸看我。
我吮了下嘴唇,不着痕迹改口,“我去打听谁能帮您的忙,从中牵个线。”
林宗易本来平静的一张面孔,倏而满是笑意,“有劳韩助理了。”
我也没忍住笑,“别怪我临阵退缩,要是林董解决都吃力,我更无能为力。”
林宗易抿了一口茶,舌尖尝出是金骏眉的茶味,他眉眼含笑,“特意买给我的。”
我剥着一颗有些干瘪的橘子,“我平时喝茶减肥,不过都是绿茶,偶然发现林董喜欢的金骏眉很合口味。”
他若有所思端详我,“韩助理不通历史对吗。”
我立马澄清,“男人研究的兵法三十六计,没哪个女人精通,太深奥了。”
林宗易问,“那燕瘦环肥的典故,通吗。”
我不解,“林董怎么提起这个。”
他笑着挨近我耳朵,“肥瘦恰到好处,你减什么。”
我被他喷出的气息烫得耳根发痒,“林董又知道了?”
林宗易掸了掸翻滚的茶叶末,“没有我识不对的三围。”
我噗嗤笑,“这算什么值得骄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