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划,下定决心,积蓄力量,从小心翼翼抓牢了软组织,用小刀将衬衫割出布条,扎入软组织固定身形,到最后找到安全的地方,借用布条将自己固定住,这一路就耗尽了他的力气。这期间,鲸鱼受伤开闹,他几次差点就要掉入喉咙中,却好险稳住了!
然后休息,就着两肩被穿过腋下的布条给吊住的保障,他还是没有大意地一手抓着软组织,一手在这鲸鱼进食的时候和它抢食。鱼、虾都是鲜活的,可他却只能直接往嘴里送。他需要进食、他需要能量,否则他没法撑下去。这身体需要积蓄太多的能量,好备战接下来的手术。
然后,开胸取子弹,疼得大汗淋漓,鲜血汩汩,可也得做,也得在就那么一点光的情况下摸索着将子弹一颗一颗地钩出来、挖出来!然后一嘴咬着布条,一嘴挑出衬衫的线条来,用针将伤口给囫囵缝好!
衬衫是在国外订做的手工货,质量很好,能靠得住!
疼痛从最初的入骨到最后的略略麻木,他觉得很好!
这命,他有把握能保住!
很好,他能活着去见他的小乖!
没有药,能借助的便是这鲸鱼身上的东西了。一般动物受伤了,身体会做出应激反应,分泌出物质,促进伤口愈合。他能往这前胸的血洞上抹的,也只能是事先被他用刀扎过的软骨处流出的那些东西了。然后,困难地用布条将伤口包缠住。
手术之后的发烧最是凶险。
他没法顾及,只能拼命地吃东西来积蓄能量,但还是发烧了。身体犹如火烧一般,都有些麻木了,可却不能松开手。这衣服质量再好,可也好不过他的手、他的胳膊。他的身体才是他最信任的伙伴,所以抓着软骨的手不能松。他更不能昏迷。另一手拿着小刀,他随时准备着,一旦感觉快要昏迷,便拿刀往大腿上扎一下,那剧痛能立刻让他清醒。
很好!
就这样,从一开始还能瞄瞄手表,看看是几点了,到后来无暇顾及,再到后来手电没电,他的世界开始陷入一片漆黑。一切他都只能凭着感觉行事!
最后出来,是借着鲸鱼反胃的时机。他从那张开的大嘴里看到了一个灰突突的小岛,毫不犹豫,立刻就松开了早已经麻痹了的手,然后被鲸鱼给吐了出来,成功落了地。身上因此多了几处轻伤,不过这都是无所谓了。终于能够死里逃生,逃出生天已经太不容易了!
鲸鱼走了,喷着水柱,挺欢实地走了,很快又沉入了海底。
他原地休息,一看手表,只能苦笑,距离他落海到现在,至少经过了十六个小时,想想这鲸鱼的游行速度,那他此时距离当时那悬崖估计是千里之外了。
还真是远,他的人会找到这里来吗?!
估计也没人想到他竟然是落到了鲸鱼的嘴里,然后一路随着它到了这里吧!
若是开展救援,估计也只能在悬崖那几百里之内搜寻吧!
这个猜测让人失望,可他绝对不能绝望。最难的那一关都挺了过来,现在脚是真真实实踩到了实地,还有什么可怕的?!
一天等不到,他便等两天,两天等不到,他便等三天,或者四天、五天……总之,他坚信,他的小乖肯定不会放弃他的,他的兄弟肯定也会坚持找他,直至“死要见尸”!
这么想着,他这身体就涌出了力量,开始借着歇息的这会儿先对小岛进行一番观察。观察的结果很让人丧气!
小岛完全是孤生在海面上,环顾之下,四周尽是茫茫大海,一眼望不到边。他的活路便是附近有可能行驶过往的船只。在被船只搭救之前,他需要撑住这条命,所以了解生存环境迫在眉睫!
一休息够了,他就开始对全岛进行探查。
这是一个孤岛,破落的孤岛虽然没达到寸草不生的地步,可是这岛上也没什么好东西,吃的东西简直是少得可怜。他勉强找到了几株草药,直接生嚼了。这估计是哪个路过的鸟类排下的粪便中含有的种子长出来的。
然后,这孤岛也存在潮涨潮落的规律,等他探查了好久之后才发现到了这一点。不过好在看岛上的情况,能确定这个岛不会最终被海水给淹没。当晚,他夜宿在一高处,果然没有被淹没。在夜晚最冷的时分,他依旧需要保持清醒,一手拿刀,随时准备捅自己的大腿一下。因为,这样冷的时刻最容易让人一睡就再也醒不来。
他得活着!
为了他的女人,他必须得活着!
夜里冷,动了手术的身子一会儿就像是在冰窖里一般,冷得让人骨头都好像是要被冻住了。一会儿却又热了,一种从内而外,似乎整个人都要被燃烧起来的热。冰火交融,生生地考验着他。他觉得自己好像成为了人肉叉烧,一会儿被火烤,一会儿又被冰冻,来回全然不能自主。
这是他人生中遇到的最大考验!
可这,还不是最让人担心的。
在鲸鱼嘴里长达十六个小时的挣扎,几乎是耗光了他的力气。在鲸鱼嘴里,他根本就不能闭眼,因为一旦睡去可能就会掉入鱼肚当中。随时随刻,他都需要警醒,需要和自己的精神和意志做斗争。到了这岛上,也根本不能麻痹大意,以防这岛上有什么危险的动物,所以一旦这身体重新生出了力气,他就得去探查这岛。而夜来得是这么快,他根本就没时间睡觉,就需要打起精神来面对黑暗、面对冰冷、面对高烧。
在岛上的第一个夜晚,必然会是最难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