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沈氏和廷尉府仇恨加剧,互相算计,如此一来得势的唯有安乐殿。
陈滨咳了两声。
若当真只是普通的宫婢,若当真没有手段,安乐殿又岂能走到如今。纪晏霄爬到了吏部尚书的位置,实际手握实权,无异于圣上面前罪锋锐的一把刀,已经无人能将其奈何了,更不提他护着的姜月。
陈滨又笑了笑。
可恨他看明白得太晚了。
纪晏霄护着姜月,顾崇之又何尝跟她关系匪浅。
他觉得无法再跟眼前人对视下去。
“姜姑娘。”他擦去手上的血色脏污,道:“我如今落得现在的下场是罪有应得,也不过就是个担罪的。”
姜藏月隔着牢狱的铁栏杆,只道:“陈公子今日只为说这些?”
“当初在舒妃的华阳宫且是我看走了眼,帮着旁人来对付你,今日便道一声对不住。”
“不必。”
“没什么不必的,我现在就是断腿老鼠,谁都想着问出点什么又踩上一脚,我想着总该做一做好事,将来不至于沦落到畜生道受罪。”
“你大可以帮着沈氏。”
陈滨只是笑:“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想做什么,但沈氏不会比廷尉府好到哪里去。”
“这些年沈氏私下里做的腌臜事也不少,不过是因为权势滔天被压了下去。姜姑娘和纪尚书既然对他们如此算计,想来是有仇的。”
姜藏月:“陈公子说的我不明白。”
陈滨狠狠咳了几声,脸色煞白,缓了好久才缓过来:“不明白就不明白,我一个将死之人心里明白就够了,宫中这几年的姜姓唯有姜姑娘一人,我也猜出些什么了。”
从前宫中各宫宫婢是有几名姜姓宫婢,不过都被以各种理由除去了,唯有安乐殿的姜女使一人得以幸存。
是纪晏霄的庇护也不全是。
牢狱里其余犯人都被隔开,陈滨也不怕别人听见:“当年之事我也略有耳闻,是暗刑司当初当差的人传出来的,旁人不知。”
长安候府的所有事情都被压下,藏得密不透风,若非是当初的老人,谁也不清楚其中详情。
他恰好是其中的一个。
陈滨望着姜藏月,缓缓道来:“司马大人多年前在边城放入蛮夷胡人,边城死伤三万百姓,有廷尉府的主意,也有沈氏的主意。”
他手撑着地背直挺挺靠在墙壁上。
已经是连喘气都费劲的地步。
而他说出这句话,已经是全盘托出。
姜藏月顿了顿。
陈滨用手又锤了锤胸口,很明显是难受,也在忍着。
他问这句话,就是想更加确定一件事。
多年前长安候府突然谋反,又被极快的速度镇压下去,他也不过是刚入暗刑司的新人,只能听个囫囵,但觉得长安侯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所以他也跟老人打听了一番。
可除了听到有沈氏和廷尉府的参与,也就无意间听到了司马大人吩咐底下人打开城门栽赃到长安候府的命令。
听到这句话让他惶恐了好久,生怕有人来找他麻烦,来灭口,好在什么都没发生。
现下他要死了,有些话也不必带到地底下去。
是以今日他求见姜月。
或许这个姜,是长安候府的那个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