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寇见韩王没有因为一战,丧失了男儿的傲骨,欣慰道:“人啊!可怕的,不是跌倒。跌倒了,没能爬起来,这才是最可怕的。”
韩相也道:“秦国斩杀我国六万男儿,占我百里疆土。我们割地请和,上愧对先祖,下愧对百姓。我们献地,不但不能止息兵戈,反而还会给秦王一个错觉,那就是韩国太软弱。”
“寡人失去的,要加倍逃回来。”韩王高声道:“不割地、不言和,与秦国决战到底。”
大司寇高声道:“臣,愿与韩国共存亡。”
韩相也道:“臣,也愿与韩国共存亡。”
诸臣也道:“臣等附议。”
韩王然眸色明亮,语调坚定,问道:“我国新败,秦国定会攻我。诸位,接下来,我们如何才能将秦国阻挡在太行以西。”
韩相琢磨少许,应答道:“太行要塞,有大司徒和张泽把守,还有五万军力。秦国想要攻破此地,不会那么容易。”
韩王然相信申韫何张泽的能力,但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又问道:“秦国强悍,太行也不能阻挡他们多少时日。你们老师告诉寡人,太行能阻挡秦国多久。”
韩相预估道:“最多半年。”
“诸侯皆说韩国软弱,寡人凭借太行之地,竟能阻挡秦国半年之久。”韩王然得到这个答案,大笑道:“寡人败了,也没丢了脸面。”
……
秦王稷正在咸阳,等待前线送回来,败韩的消息。他等了十几日,仍不见秦国的大军攻破韩国太行。然,他却收到了来自楚国的消息…楚王横时日不多。
秦王稷得到这个消息,良久都没能平复心境。数十年前,他在赵武灵王和燕昭王的援助下回到秦国,成为秦王。转眼间,他成为秦王已经四十多年。
这数十年,转眼即逝,早已经是物非人非。秦王稷已经不知道,送走了多少的君王。
赵国的赵武灵王、赵惠文王;齐国的齐宣王、齐闵王、齐襄王;魏国的魏襄王、魏昭王;韩国的韩襄王、韩厘王;燕国燕昭王、燕惠王;楚国的楚怀王等,多少贤能的君主,在历史长河之中,只留下了一个名字。他们的丰功伟绩,耀眼战功,转眼间就成为了过去。
秦王稷也明白,过不了多久,他的一切,也将会成为过去。
秦王稷还记得当年楚王横来秦为质的那段时光,转眼间,这段时光都过去了数十年。如今,算得上老朋友的楚王横也将离世。活了六十多岁的秦王,看着自己的对手和老朋友一个个都走了。此刻的他,忽然觉得多了点落寞。
这是君王的落寞,无人能懂。
秦王稷知道,总有一天自己也会离开。他要在离开之前,要剑指中原,争霸诸侯。秦王稷感伤少许,便令宦者去召范雎入宫,商谈楚国的局势。
不多时,范雎入宫,面见秦王稷。
秦王稷示意他坐下,又道:“楚王时日不多,新王继位,楚国朝局也将发生改变。这件事,你怎么看。”
范雎也早得知楚王病重的消息,忙道:“王上,楚王甍逝,楚太子就会成为楚国的新王,我们不如将黄歇送回楚国。”
“黄歇。”秦王稷想起了这个人,“你不说,寡人还差点把他忘了。黄歇偷梁换柱,助楚太子私自逃亡秦国。寡人没杀了他,反而还放他回楚国。此事传了出去,寡人颜面何存。”
“王上放黄歇归国,是彰显王上的大度。黄歇若能归国,楚太子定会重用他。”范雎见秦王脸色柔和,又道:“楚太子和黄歇定会心存感激,不会与我秦国为敌。”
秦王稷问道:“你怎知他们不会与秦国为敌。”
范雎道:“因为他们了解秦国。”
秦王稷思忖少许,方道:“因为了解,所以惧怕。你说的不错,他们了解秦国,岂敢与寡人为敌。”
范雎见秦王稷没有反对之意,顺势道:“黄歇归国,楚太子定会重用他。楚国的朝局,也将会被打破。楚太子和黄歇了解秦国,我们也了解他们。我们扣留黄歇,楚太子身边无人可用,重用如阳陵君这样的人,对我秦国将会带来威胁。有了楚国的牵制,王上的霸业,实行起来,也将困难重重。”
“你说的很有道理。寡人将黄歇释放回去,楚太子必会感激寡人的恩德。楚国也没胆量,成为寡人的敌人。寡人就能腾出手来攻三晋,染指中原,以争天下。”
“臣,就是这个意思。”
秦王稷道:“让黄歇回去吧!”
范雎领命,来到楚国馆驿,并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黄歇。黄歇自然明白秦国的用意,也心照不宣。来秦十几年,是该归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