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下床,穿好衣服,想去麦场里看看自己家的麦子。
一脚踏出里屋门槛,见里里外外的门户竟然全都大敞着,心里禁不住打一个寒颤,吸一口凉气,自问道:咋会这样呢?
便不再急着往外走,而是折身回来,拉亮电灯,满屋子观望起来。
好在家里并不见损失,心里也就踏实了下来,拿起了手电筒,撑开雨伞,出了家门。
此时的雨已经基本停了下来,只有零星的雨滴洒落在脸上,有点儿凉丝丝的痛。
柳叶梅来到了屋后的麦场上,虽然雨不大,但蒙在麦子上的薄膜仍然发着噼里啪啦的击打声,声响很大,也很闹心。
她用手电筒四下里照射着,见夜色之下黑蒙蒙一片,只有亮光闪过之处,显出一些跟白天大不相同的景象,打眼一看,令人毛骨悚然。
柳叶梅挪步到了麦堆前,蹲下身来,撩起塑料薄膜的一角,伸手插进了麦袋子里面,竟然闷热异常,几乎有些烫手。
心头也被烫着了一般,柳叶梅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神经紧绷起来。
她慌乱起来,接连试了几袋子,全都闷着一股闷热的霉变气息。
咋办?这该咋办呢?总不该眼看着到嘴的麦子白白烂掉吧?柳叶梅站了起来,六神无主地仰头望着天。
此时的雨虽然停了下来,但天上的云彩却依然翻滚如潮,黑压压很有气势,让人感觉里面含满了海量的雨水一般。
柳叶梅围着麦子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蓦然抬头时,见东方已经有了淡淡的晨曦,看来天就要亮了。于是她就想,还是等一等吧,或许等天亮后,就会拨云见日,好起来的。
然而,现实远远比想象残酷,好不容易挨到了天大亮,不但不见天晴日出,反而又飘起了潇潇洒洒的雨。
柳叶梅真就成了一头被困的母兽,心窝子里火烧火燎,坐卧不宁,满屋子转悠着。
他拿起了手机,先拨了自家男人蔡富贵的电话,想问一问这样的天气,麦子该咋样处置。
铃声响了半天,却是关机的声音,再拨,依然如此。
柳叶梅傻乎乎暗骂了一通,然后又拨了尤一手的电话。
这一次电话倒是接通了,一听尤一手那死气沉沉的声音,柳叶梅就改变了话题,问他:“村长,你在家吗?”
“没呢,在县城,咋了?出事了?”
“没事……没事……你昨晚没回来呀?”
“是啊,你婶子病了,儿子又出差了,这不正在医院陪床呢。”
“婶子生啥病了?要紧吗?”
“这……这病……这病嘛……”尤一手吞吞吐吐一阵后,说,“等回去再跟你说吧。”
柳叶梅就知道尤一手一定是遇到了难言之隐,不好再追问下去,只是安抚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放了电话不久,听见门外响起了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柳叶梅一阵警觉,站在门口朝外张望着。
出现在门口的不是别人,竟然是开收割机的韩兆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