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莽因替孟央送信,被革去军功,如今留在祁书羡身边做事,此次,便是他负责运送棉花。
但真正主事的,是一个叫林弈的中年人。
自昨日到了冀州后,林先生便一日三次让他们出来打探消息。
冀州的棉花已经升到四百五十文……
江莽还亲眼看到了被冻死抬出来的尸体。
世子不是说了,他囤棉只是为了不让百姓拿着银子也无棉可买吗?为何这时候还不将棉花放出来?
江莽想去问林先生,但林先生跟世子不同,很不耐烦跟他一个粗人解释,江莽便只得将这些想法藏在心里。
杜家。
杜成病了。
亲眼看到自已的爱马被斩首,冰天雪地,又被杜逸之一吓唬,杜成刚回杜家便发起高烧。
整个人躺在床上胡言乱语。
一会咬牙切齿地让杜逸之跪下,舔自已的鞋底,一会又惊恐地挥手,让杜逸之不要过来,不要砍下自已的头……
三房女眷心疼得直落泪。
杜老夫人得到消息,亲自冒雪来看了杜成一趟,不痛不痒说了几句话便走了。
杜三太太一边恨大房哄自已的儿子当枪使,一边更恨杜逸之那个小贱种!
早就该死的命,何苦来害她的成哥儿?
他还想在冀州开铺子!
杜三太太思来想去,决定明日便让人送消息给自已的娘家弟弟,他在府衙当官,收拾一个商人,还不是轻轻松松。
然而翌日一早,消息还没送出去。
冀州的天,再次变了。
外头的雪一夜间冻硬,冀州航道冰冻三尺,被冻死的百姓不再是少数。
杜家的婆子一开门,便看到一个歪在门边硬邦邦的乞丐。
城门外,脸颊皲裂冻伤的汉子,裹着满是补丁的棉衣一脚一脚往城门处走,他怀里揣着从家中拿出来的银钱。
三两银子,不多,却是他打猎好几个月才攒下来的。
媳妇刚生产,受不了冷,谁知道今年的天会冷成这样?
家中只有一件棉衣,他穿出来,妻子和孩子便只能用被褥和柴火撑着。
好在……好在今年打猎攒下的钱,能买不少棉花。